青菜缩了缩脖子,眼眶红红的,像极了白兔,&ldo;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担心……担心罢了……&rdo;
&ldo;苏神医还在里头呢,不会有什么事的。&rdo;萝卜控制不住的吸吸鼻子,刻意调转过头不去看同伴悲伤的脸,怕一不小心自己都要落泪。孰料一扭头就看到拐角处有身影匆匆而来,他睁圆了眼,慌忙弯腰行礼:&ldo;主上。&rdo;
段离宵面色难看,大步迈进里屋。身后的炎臻知趣的关上门,自己则留守在屋外,对着两个少年吩咐:&ldo;你们下去吧,明早再过来等候差遣。&rdo;待二人退下后,他又表情复杂的瞅着房门,缓缓逸出叹息。
不同于夜殿,房里很是明亮,红烛灼灼,一排的烛台依次摆在窗檐处,带来久违的温暖感。锦床上的女子肤色几近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察觉不到丝毫生气,床畔的小桌上放着铜盆,里头的水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视线代替手,眷恋抚过她脸上的每一寸,心却在惴惴不安的颤抖,不敢靠近,生怕探不到她的心跳和呼吸……瞥过眼又看到趴在檀木圆桌上的伛偻身影,他怒火顿起,一把将那人掀翻在地,而后揪着对方的领口用力按到墙上。
老头生生从睡梦中惊醒,吓得话都说不完整。只能不停地重复尖叫:&ldo;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rdo;
段离宵咬牙:&ldo;为什么她还不醒?&rdo;
老头憋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瞪得足有平日的两倍大,&ldo;老夫刚替她清了一次毒,现下她身子虚弱,昏迷是正常的……&rdo;
段离宵哪里听得进解释,眉宇之间的森冷寒意,&ldo;都昏迷三天了,你说你治得好她,这就是你所谓治得好?&rdo;他指着那盆血水,不自觉加大手劲。
&ldo;老夫……老夫尽力了……咳咳……&rdo;老头双脚被迫离地,面前的少年赤红着眼,美目里的狠意一览无遗,他心下大骇,难不成今日真要死在这儿了?
虚弱的轻吟拉回二人注意力,眼尖的发觉床上的女子有转醒的迹象,老头就差没跪下去求神拜佛,&ldo;你看你看!她醒了她醒了!你放开老夫……&rdo;对方倏然收回手,老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继而反应超快的直起腰,连滚带爬的离开这个屋子。
李冉冉醒来的时候便跌入一双墨黑的眼瞳里,她的意识不算特别清楚,却仍是被面前的少年给震撼到,印象里他素来是慵懒自信的,可如今居然狼狈成这副模样‐‐
眼神太惊慌,眉宇太忧虑,唇角也抿得太紧……就连那弧度优美的下颔都开始有淡青色的胡渣,她吃力的偏过头,想要看清楚他,尽管四肢百骸都有剧痛源源不断的侵袭,仍是微笑着冲他眨眨眼。
他执起她的手,见她轻轻摇了摇头,于是微微松开,片刻手心便传来酥麻感。他低头,见她在他手心上比划,像是在写字。
他闭眼,感受对方指尖滑过的痕迹,好一会儿才猜到她的意思,压着嗓子轻声道:&ldo;是说我这样很丑?&rdo;
李冉冉眨一下眼,表示认同,那表情带了三分俏皮。
可段离宵此刻又怎会有心情来开玩笑,他见她这般脆弱的样子,连点头摇头这般渺小的动作都要耗掉大半力气,又忆起过去她总是生龙活虎的跑来和他唱反调朝气蓬勃的模样……心,终于被狠狠刺痛,这一刻,他悔不当初。
&ldo;你恨我么?&rdo;他开口,问出那句在梦里让他痛苦万分的话。
他问她恨……他么?李冉冉惊愕的睁大眸,他怎么会这么问?她以为他们经历过那么多已经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她若是恨他又怎么会再跑回来找他和他在一起?可是……可是他的表情又太认真,一脸亏欠她又很在意答案的样子,她的口开了又闭,试图说点什么,无奈喉咙干哑异常,竟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ldo;不要勉强。&rdo;他替她拉高棉被,自嘲的笑笑:&ldo;我只是觉得此生负你太多,可我不爱那些下辈子之类的虚无诺言,所以你要记得,千万不可以走得比我早。&rdo;
她眼里弥漫开水汽,没什么技巧的情话,甚至都算不上情话,可却彻底征服了她的心,若是可以,她一定会狠狠骂掉他脑中那莫名其妙的内疚和亏欠,让他知道,她也如同他一样,不去想什么下辈子,只要此生好好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愿望……
两人四目相对,她犹豫片刻,用嘴型无声的说出那三个字。他终于释怀,温柔的轻抚她的额角,替她整理乱掉的发,继而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亲吻。
敲门声不适时的响起,打断这对小情人的独处时光。未经允可,便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甚至忘了礼数,口气慌张的道:&ldo;主上,主上不好了,六大门派的人已经围在山脚下了!&rdo;
大战在即
时间忽而就静止,房内一片静谧。那来报的隐卫单膝跪于地上,额上已是冷汗淋漓,他怎么都料不到李冉冉已经清醒,更料不到因着他匆匆忙忙的通报,她居然像是承受不了这个消息一般又昏了过去……要知道这些日子庄主和她相聚的时候少之又少,可却被莽撞的他给破坏,他自知犯下大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硬着头皮磕磕巴巴的开口:&ldo;属下……属下鲁莽,望主上赎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