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索尼一声重喝,看了眼芳儿,叹了口气,“芳儿,你这是何苦?”
“爷爷,芳儿问您,太宗皇帝和世祖皇帝对索家如何?”
“恩重如山。”
“那太皇太后急在这个时候立后,怕不是为了添几个曾孙吧。爷爷,你应该知道太皇太后的真正用意。”芳儿看了索尼一眼,索尼点点头。
“亲政。”索尼说道。
“不错,只要皇上一大婚,鳌拜就没有理由阻止皇上亲政。”芳儿很努力地把思索和很久的台词背了出来,“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芳儿是明白的,但是芳儿是满洲正黄旗子弟,赫舍里·芳儿不能只为自己!如果芳儿做了皇后,鳌拜看在爷爷的面子也会收敛点。阿玛,您说呢?”芳儿盯着索额图。
“可是皇上想立香香……”索额图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来反驳芳儿了。
“这样芳儿就更要进宫了,祖宗立下的规矩汉人是不能选秀的,何况是个风尘女子!皇上只是一时任性,但难保不会有人借机……”芳儿没有说下去,但是索尼已经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芳儿,你不愧是我索尼的孙女。我们索家的子孙命是皇上的,什么时候为自己想了。芳儿,不过这皇宫可不比外面啊,暗潮汹涌,处处杀机啊!”索尼语重心长地说。
“芳儿知道,不过芳儿定会把这后宫治理得和大清的江山一样稳稳当当!”芳儿真的佩服自己了,这样导演都不让她演赫舍里,真是没眼光。
“好,从今天开始,在索府你不用向任何人行礼。”芳儿还没有听明白,小桃红却露出惊喜的神色。索额图脸色发青,瞪着芳儿。
“叔父,我今天去买了些古玩孝敬您,您看看喜欢不?”芳儿拉过索额图,“还有这些字画是给爷爷您的。”
“女孩子到处逛象什么话!”索额图教训道,不过还是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芳儿会对他那么好。
“咱们满人女子哪那么小家子气,再说了,您以后可是皇帝的叔叔了,房里摆些珍品是应该的。”一席话说得他恍然大悟,对芳儿赔笑起来。
……
“小桃红,你说爷爷的话什么意思啊?”芳儿坐在床上绣花,自己怎么会绣花的也搞不清楚,反正拿着针随便就会了。
“小姐,现在大家不能叫你小姐了。照祖宗的规矩,得叫您声姑奶奶!这准备入宫的秀女在府上是最大的,可以不用向任何人行礼。”小桃红兴奋地说着,“奴婢听说了,太皇太后答应让香香进宫,皇上也答应立你为后,以后你就是娘娘了。”说着听见门外锣鼓声一片。
“有什么热闹看吗?”芳儿从床上跳起来。
“是使臣的纳彩队伍来了,老爷今天一直在准备纳彩宴,有两百桌呢。小姐,小姐,你干什么啊。”
芳儿已经换了男装,这个时候全家都在忙,不出去什么时候出去。
“小桃红,你在这里给我遮掩着,我走了。”说完,打开通向后院的窗户,跳了出去。小桃红急得直叫,但她已经走了。小桃红又怕叫得大家都听见,急得直跺脚,这小姐怎么醒了就变个人似的!
芳儿摇着扇子,四处逛荡。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老婆的皮肉钱你也拿去赌?”一个女人撕天喊地的呼叫声传来,芳儿停住了脚步,在醉香楼的门口,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死死抱住一个男人的腿,男人踹了几下,啐了口唾沫道:“你少拦这老子发财!”
女人的哭声吸引了一群围观的人,人们指手画脚地指责男人,男人恼羞成怒,狠狠地踢着女人。芳儿看得不由得火起。拨开人群,冲男人就是一拳,使不怎么标准擒拿式将男人胳膊一扭,男人没有预备,还被芳儿偷袭成功了。“欺负老婆,你还是不是男人?”她喝道,另一只手夺过男人手中的银袋。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打老婆!”
她走到女人面前,将钱袋交给她。女人拿过钱袋,看了芳儿一眼。
“嘿嘿,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芳儿笑道。突然女人推了芳儿一把,芳儿没有防备,差点摔倒,摇晃着好不容易站稳。
“你打我男人,我……我和你拼了。”女人伸手就往芳儿脸上抓过来。芳儿大惊,也顾不得形象了,惊慌闪躲。
“我在帮你。”芳儿边躲边说。
“咱们两口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人群里一阵骚动,指着芳儿议论纷纷,芳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鼻子一酸,就差眼泪掉出来了。这时听见楼上有人冷笑一声,芳儿抬头,看见醉香楼窗户口有一个人影,正是香香。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有请。”就在芳儿眼泪快要出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怒为红颜。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夭亡自荒宴。……”刚进门就听见悲戚的歌声,只见香香抱着琵琶,扣弦而歌,歌声寂寞空寥。
“……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代红妆照汗青。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乌自啼,廊人去苔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最后一句,她尾音悠长,久而不断。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芳儿重复着那句唱词。
“都说她是红颜祸水,一个任人摆布的女子,怎担待得起如此的千古骂名?祸水是假,薄命是真。逃不脱的终究‘女人’二字。”香香放下琵琶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看刚才那个女人,那男人嫖也好,赌也罢,都是她的丈夫。这两口子过日子,就一个‘忍’字。忍得了就百年好合,忍不了就一拍两散,不过这忍与不忍,做主的都不是咱们女人。”香香继续说。
“你,知道我是女人?”芳儿吃惊道。
“从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男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她放下琵琶,走到芳儿面前,冷笑道“他们见到我,巴不得立刻就往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