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停下!”我赶忙对着他说道。他闻言一愣,果然停了下来,一脸困惑的看着我。我伸着手臂往后试探,果然未走几步又遇到了那无形的障碍。我又冲着他喊“你再走一步,就一步啊!”
图特摩斯似乎也回过味来,听话的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腿长步伐也大,我走了大约一步半的距离,又再次触碰到了障碍。
“果然如此!我估计只能在你周围活动,最大的直径就是你我现在的距离,再远我就出不得了。”我冲着他喊到。
这岂不是说,离了他我就看不了哈特谢普苏特的宴会了。这个想法在我心中一时间抓耳挠腮,很是不快。
虽然梦见了自己脑子里想象出的图特摩斯和涅弗鲁利也十分有趣,但在心中,我最想见的仍是那位历史上颇负盛名的伟大女法老。
图特摩斯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看我向着涅弗鲁利消失的长廊尽头发着呆,凑了过来问道:“神使这么想去看女王的宴会?”
“当然想!做梦都想去见见!”我可没有夸大其词诓骗小孩,确实是做梦都想着这事。
他见我说的恳切,他得意地笑着看我:“只是没我,你去不了吧?”
“你这不是废话,若不是这样,我刚刚就跟着涅弗鲁利去了!”我没好气地瞪着他,言辞间也不客气了起来。
他似乎对于我知晓了涅弗鲁利的名字没有感到一丝地惊奇,就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一般。
这也让我心中大定也越发地激动了起来,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面前的少年正是图特摩斯三世。
“其实要我去……也不是不行。”这时,图特摩斯摸着下巴看着我,故意放慢了语速说道。
我眼珠子一转,知道他这话后面肯定还有别的话要说。我也不接他话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等着他自己说出口。
他等了半晌,见我不接话,自己先沉不住气了。我心中好笑,果然还是个少年不甚沉稳又或许是性格如此,不然也不会在美吉多之役里选了谁也想不到的那条路。
念及此,我不由又猜度起来,那他会让我为了去看那场宴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我看了看自己周身,实在是身无长物,没什么是他值得索取的。他也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可能是没见过这么贫穷的“神使”吧。
我们两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会,他忽然叹了口气:“那就请神使代我问问拉神吧,我真的不再受祂的眷顾了吗?为何偏偏是我……来做这有名无实的国王!”
到最后,也许是说到了恨处,他的眼圈里微微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藏不住。
我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有些自尊心过剩,加上图特摩斯的情况,这个症状大概还要重上几分。
我假装没有留意到他的异常,在那与他信口胡诌:“你放心,我知道,拉神是很重视你的。但是你还太年轻,没有一点执政的经验。
祂的确眷顾于你,但祂同时也是整个埃及的守护神,在无法确认你已经有能力挑起统治这片土地的重担前,祂是不会带走哈特谢普苏特的。”
我从未曾认真想过,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脸庞一下子仿佛被什么点亮了一般焕发出神采来。
而此时图特摩斯双目炯炯有神地,就这样正望着我。他忽然上前,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想要向后退去。
但他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虔诚又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只要我有能力挑起统治这片伟大土地的重担,拉神就会将治理国家的权柄交还到我的手上!”
我郑重地朝着他点了点头,抬起没有被握住的左手,摸了摸他的头:“真的,你要努力地学习,如何统治一个庞大的帝国。
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命运注定了你将成为一个有为之君,带领着你的王朝走向后人难以企及地辉煌。”
大概是我不甚恭敬地态度反而取信了他,毕竟在这个神权高于君权的国度里,除了自诩是阿蒙神之女的哈特谢普苏特外,我大概是唯二胆敢对他如此不恭的人了。
他开始真的相信,我所倚仗的,正是拉神的眷顾。
他没有避开我轻柔地抚摸他头顶的手,反而低下了头,顺从地接受了我的抚摸。这原本只是我下意识地动作,毕竟少年时期的图特摩斯看起来困顿又愁苦。
对于一个陷入忧虑情绪中的美少年,大部分人总是会忍不住释放自己的善意的。
然而现在,则颇有点骑虎难下地意味了。我委实没有想过我梦里的图特摩斯还能表现出如此温顺地一面,讪笑着又摸了几下后,我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不敢再造次。
“走吧,我们去哈特谢普苏特的宴会上看看。”他的话语中傲气依旧,听得出来对哈特谢普苏特毫无敬意可言。
我被他拖着,步伐有些踉跄地往长廊地深处走了去。
“你等会可不能表现出于哈特谢普苏特不和,虽然此时你们在这宫廷中的关系紧张。但你要记得,在面对外国的来使时,你们是一体的。
若是被他们发现埃及的统治者不和,那么你想想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与哈特谢普苏特为敌。
从我接触到的所有十八世纪乃至于再后地朝代中遗留下的记载里,都无人提及在哈特谢普苏特统治期间,她对于这个庶子曾经有过什么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