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他本来就是一个诗人。”
玄精从迷迭手里接过她的乾坤袋,解开系绳,用嘴对准微开的袋口,把木珠送入袋内,又很快地系紧,免得里面的精气外泄。
“师妹,借乾坤袋一用,我去六七日便回。”话毕,玄精化做一道银光冲着他的西山之境飞去。
月娃生得不像深目阔鼻的突厥人,她有一张柔和的匀净圆脸。她腹中的孩儿即将出生了,她的丈夫李客在外经商,生意做得很大,回家的时候并不多。
某日她的丈夫远道归来便直奔月娃的房间,她非常感动。月娃不顾身体的不适,对丈夫说:“夫君,你猜我刚刚梦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梦见了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它闪着耀眼的白光,在我的肚子上飘来飘去,我有点害怕,就作驱赶,结果,它却钻进我的肚子里去了……你说它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吧?”
“不会的,这是好兆头,说不定是太白金星来我们家了呢?”丈夫把月娥抱在怀里,耐心地安慰她。
几日后孩子便出生了,月娃的丈夫给这个孩子起名为“白”,“白”字很合了月娃的梦。
丈夫虽然生意做得很大,在碎叶城中可算得上首富,但他却一心一念想要回到遥远的故乡。尤其是在儿子出生后,丈夫见他天生聪颖,从小就会吟诗,学文习字也较一般孩童机灵,便有意培养这个孩子。月娃的丈夫期盼有朝一日他的儿子能进士及第,出将入相,光耀门楣。
丈夫不喜欢儿子像胡人一样生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并不符合汉家的习俗。丈夫也不喜欢儿子讲突厥语,但月娃也会偷偷地教儿子一些突厥的文字。在私底下,母子二人常以突厥语交谈,在丈夫听来全是天外来音。
丈夫曾明令禁止在家中说突厥语,但是月娃和儿子还是在暗地里以突厥语亲切地闲话家常,谈天说笑。月娃对突厥文化的钟爱,就如同丈夫对遥远故乡的崇拜一样。
月娃的儿子出生的那一年,唐朝还在武则天的统治之下,儿子5岁的时候,唐中宗刚刚复位。到了公元714年,唐玄宗派薛讷、郭知运进攻吐蕃。后来皇帝又派张嵩统兵进击龟兹,西进数千里,一连攻下百余座城池。大唐帝国声威远播西域各邦,各国纷纷派使节请降,年年进贡。
月娃的丈夫把握时机来拓展他的事业,他组建了一支商队由西域各地运送大批货物至故乡出售,然后再从故乡运回瓷丝茶盐,经河西走廊,越过天山南北,到达葱岭以外。有时候也走敦煌出玉门关,沿天山山麓到达西域诸国。
月娃丈夫的祖籍本是陇西成纪李氏,据说与皇帝的先祖同出一支,也可算皇亲国戚?唐朝皇帝还说他们的祖上是老子李耳,如此说来,皇家信奉道家似乎有些认祖归宗的意味。
月娃的儿子渐渐长大了,全家也从碎叶城迁居到了四川广汉。月娃的儿子爱看《庄子》,他说希望像鹏鸟一样,“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月娃想到儿子总有一日要远走高飞,心中不免悲伤。
广汉濒临涪江,是陇南入川的要道,这里正是益州的盐铁销往西域的要道。广汉离成都很近,月娃的儿子经常去游玩。
月娃的儿子在成都南郊的摩诃池流连徘徊。在摩诃池上有座散花楼,景致迷人,月娃的儿子常登临此楼,便有一首《登锦城散花楼》诗题于其上: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
儿子大了总留不住,他喜欢游山玩水,寻道问仙,在离家很远的仙山上的月夜舞他的“日月剑”。
儿子在外面待久了也想家,牵挂父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儿子想家了,月娃也想儿子。
月娃自从离开了碎叶城,远离了草原和雪山,心情总不舒畅。儿子也总不着家,更是令她日夜牵挂。
月娃终于一病不起,她希望在死前能再看儿子一眼。好在天随人愿,儿子及时从峨眉山返回,月娃开心地见到了阔别数载的儿子。
临死前,月娃对儿子说:“你是月娃的儿子,也是白光下凡,或许是皓月的儿子。儿啊~你也长大了,不要再痴迷游玩,早日成家立业才好。你这么自由,便不适合为官,不用听你爹爹的,就做一个诗人好了,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吧。”说完月娃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儿子听了月娃的话,找到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许蓝仙自小身子孱弱,她的父母怕养不活,便从小送她去道观中寄养,希望能消灾平难。蓝仙长大了,一心只想做个女道士,而月娃的儿子也喜欢拜仙学道。
这对年轻夫妇,在气质和思想上都很接近,难得的是他们在仙道上的追求也是一致的。
蓝仙毕竟身弱,修仙问道也无法拯救她短暂的生命。
蓝仙去世后,月娃的儿子便决定前往嵩山探望挚友元丹丘。老友相见,倍感亲切,但月娃儿子的心志已改变了许多,所以二人并不能再像以前一般地谈仙论道。他在嵩山待了很短的时间,即与元丹丘告别,他想到母亲,想起了天上的月亮,留下了一首不错的诗歌:
“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却秦振英声,后世仰末照。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