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中鬼见状,笑道:“赤脚大仙,怎么,自知不敌,找帮手来了,奇怪,应该是一窝子赤脚,他们怎么都穿了鞋。”万年常青花担心道:“对方有五员大将,要不要多派个人上去帮好弟弟一把。”
“无妨,有俺老孙在这看着呢,到时混世力王若真的难以力敌,俺老孙自会前去帮他。”孙悟空不忘挖苦四大天王,“混世力王言之差矣,既然是一个窝里出来的,该是赤手、赤头、赤身才对。”
鬼中鬼接道:“千万别赤身,这里可有女眷!”
“休得猖狂,看招!”四大天王同声怒喝,顿与鬼中鬼战于一处,赤脚大仙在侧寻找机会出脚,合四大天王之力仍战鬼中鬼不过,被逼的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鬼中鬼越战越勇,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见四大天王不过尔耳,徒有虚名,不由得有所怠慢轻敌,赤脚大仙瞅准此千载难逢可乘之机背后下冷脚,却踩在了冷冰冰的铁棒上。孙悟空嘻嘻一笑,“早知你们这些神仙只有在稳操胜券的情形下才是正大光明之辈,一旦力所不逮,什么样的劳什子偷鸡摸狗下三滥的无赖伎俩都使得出来,俺老孙早防着你会来这手,赤脚大仙,俺老孙以德报怨,做回善事,直接送你回府休息。”孙悟空暗念长字诀,如意金箍棒陡然增长,直抵九天,恰将赤脚大仙送回他的府第。
四大天王不敌败退,李靖暗思自己有十万天兵在手,干什么要与对方单打独斗,正想着当儿,孙悟空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知他在打什么主意,高声叫道:“李靖,你有十万天兵,公主有十万阴兵,你若不怕全军覆没,尽管放马过来!”“所谓十万阴兵,不过是些从大唐借来的禁军,只是个摆设,中看不中用。”话虽如此说,李靖也不十分确定,四大天王道:“不若先派一万天兵前去试探,若果是阴兵,则暂且收兵,仔细商议对策。”李靖深为赞同,挥动帅旗,一万天兵即按落云头,杀向对方。万年常青花传令火速后撤,骂道:“好你个死猴子,出的什么烂主意,这下看你如何收场。”孙悟空道:“俺老孙也没料到李靖学精了,不上当,大不了俺老孙先玩完,然后才轮到地府完蛋大吉!”李靖见对方不敢捋天兵的锋芒,径直往后狂撤,大喜,“果是十成十的禁军,天助本天王,今日大事可成!”再挥帅旗,余下的天兵尽数全压了上去。“休得猖狂,本太子来也!”天无绝人之路,危急关头敖羽率神龙杀手当先赶至,他身后是不计其数的龙兵龙将,最后面是虾、蟹、鲥、鳜、鲤、龟等四海八河的水族,个个舞刀弄枪、持剑挥斧,将十万天兵围个水泄不通,却未杀作一团,他们在等待敖羽下必杀令,东南西北面由四侯率人分别把守。
敖羽截住李靖,擎天戟往前一递,“是战是退,全凭天王一句话!”孙悟空来了脾气,“啰嗦什么,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敖羽为之睁目,“大圣,何不将花果山的猴兵猴将全搬来厮杀,本太子一定不会抢此大功。”孙悟空呵呵干笑,边笑边退,眨眼躲去禁军之中。敖羽骂道:“死猴子,你都知道心疼自己的猴子猴孙,难道本太子就不知道爱护自己的水族,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本太子会欲哭无泪,痛心疾首,况且天兵天将又非什么邪魔歪道,能不战则尽量不战,杀成血流成河乃下下策。”
李靖眼见包括他在内,众天兵天将都成了瓮中之鳖,若战,势必全军覆没,若退,又心有未甘,“八太子,此乃天宫与地府之间的是非,希望你不要助纣为虐,与天宫为敌,能置身事外。”
就在与两股人马僵持之处十里之遥的地方,万恶鬼王率万恶山的鬼子鬼孙倾窝而出,等待最好的时机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拿下幽冥地府,一探再探,所得到的悉数都是天兵与地府在交战,满心欢喜,暗自呐喊,杀吧!狠狠的厮杀,最好是天兵阴兵全都死光光,本大王就可不损一兵一卒坐得天宫、幽冥地府。正当他踌躇满志之时,一鬼兵前来禀道:“大王,大事不妙,东海龙宫八太子亲率神龙杀手营、四海八河的龙兵龙将、一干水族将天兵团团围住。”万恶鬼王不忧反喜,“有没有发生混战?”鬼兵道:“没有,双方暂时俱按兵不动。”
“完了,这回准没戏唱!”万恶鬼王倍感泄气地挥了挥手,“从哪来,我们还得回哪去,等下次有机会时再出手。”金甲厉鬼道:“何不乘机夺下幽冥地府,他们都把阴兵调了出来对抗天兵,地府势必空虚。”万恶鬼王斥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仗根本打不起来,就算我们乘虚而入,夺得地府,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拿什么去守,愚蠢!”
东门庆左等右等,万恶鬼王已挥师回山,当然等之不到,掐指捏算,笑道:“好个机灵的万恶鬼王!”鬼使瘪三道:“怎么回事?”“跑了!”东门庆对叶玄道:“小圣速率十代冥王、繁百财、吴刚前去支援公主。”叶玄老早就想走了,一直放心不下李丫,向二人略一抱拳,匆匆而去。鬼使瘪三道:“东门兄之前所说的仙子的命中劫数此事?”东门庆不好意思笑笑,“算错了,若无意外,应该是下次。”
阴兵一出地府,因是青天白日,纷纷奔向早先各自已找好的附体。敖羽并不愿与天宫撕破脸,见援兵已至,“天王所言甚是,本太子受教得很,决定两不相帮,在侧旁观!”继而再声令下,“东南西北四侯听令,本太子命你等速率本部人马各自回海,静候本太子。余者四海八河的水族亦各归其海其河,不得乘机兴风作浪,为害人间,违令者杀无赦。”李靖暗自窃喜,没想到凭他三寸之舌说服了敖羽,喜滋滋地便待挥师而下,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对方斩杀得片甲不留,却见方才还是一个个木头人的禁军,已布置妥奇阵步步向天兵逼近,十代冥王、吴刚、繁百财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禁军成了一个个祸害、如假包换的阴兵,但他仍想一试,“四大天王,你等各率一万天兵前去闯阵,若发现稍有不对,马上回来。”四大天王得令,各率一万天兵入得阵去。
十代冥王、繁百财、吴刚各率本部阴兵发动奇阵,四万天兵、四大天王顿被淹没在其中,稍顷,即告失去踪影,李靖大骇,却欲罢不能,丢下四万天兵,无法回去交差。就在这时,万年常青花高声道:“李靖,你若现在答应退兵,本公主可以退让一步,将被困阵内的天兵天将如数放还!”李靖见已然一败涂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得不屈服,“果如公主所言,本天王愿意退兵!”万年常青花命撤阵放人,李靖即率四大天王及天兵天将离去。
万年常青花诚心谢道:“若非八太子驰援及时,幽冥地府的结局将不堪想象,道谢的话本公主就不多说了,往后八太子的事就是地府的事,力所能及的必须去做,力所不逮的也得去做,只要八太子开下口,本公主水里火里一往直前,绝不退缩。”
敖羽苦笑不迭,“听你说的这么客气,八成将本太子当外人看了。”万年常青花茫然以对,叶玄提醒道:“在泾河龙宫那会,你认八太子作哥哥了。”
万年常青花呀的一声,记起来了,走过去摇拽敖羽的手,撒娇似的,“太子哥哥,不好意思,妹妹忘了嘛,不是有心的。”叶玄道:“谁叫你闲着没事到处认这认那。”对敖羽道:“丫头不单认了八太子这个哥哥,在她眼里,观音菩萨是亲娘,如来佛祖、地藏王菩萨、唐朝皇帝是干爹,不单有幽冥地府这个家,还视南海落伽山、灵山雷音寺、大明宫里的莲花宫为家,认得多了,难免会有所遗漏,八太子不必放在心上,说不定哪天,她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天眼哥哥,你怎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揭我的短,存心出我的丑。”万年常青花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自豪无比,哼!你们若有本事,也去认认,干爹干娘还不要你们呢,“本公主永远会记得自己是谁,乃幽冥地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位公主,也是最后一个唯一的一位公主。”
嫦娥道:“是吗?我看不见得,再过个一年半载,恐怕你就要在幽冥公主、大唐公主、落伽山公主、雷音宝刹公主、天廷公主之间难以做出抉择。”
敖羽自嘲道:“原来在妹妹认的这些人当中,本太子仅是个小虾米,怪不得会被轻易遗忘。”
万年常青花道:“太子哥哥,我真不是有意的,就当妹妹发了下昏,说错了话,要不,只要太子哥哥高兴,打妹妹几个嘴巴消消气。”铁扫道:“说得轻巧,八太子若真要是照着你说的去做,他会顷刻变成一堆龙骨。”
万年常青花问道:“二姐何出此言?”铁扫道:“妹妹麾下的这些强将哪个不是吃人似的,混世力王更胜一筹,吃鬼不吐骨,揉成包子一口吞下腹。”万年常青花左看右望之下,笑了,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
敖羽道:“妹妹如此可爱,做哥哥的喜欢尚且不及,怎么会存责怪之心。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将幽冥地府治理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做哥哥的深为能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妹妹而自豪,也自叹弗如,因此有一事恳请妹妹帮哥哥一个忙。”鬼中鬼存心找乐子,“八太子,别的什么都好说,除却向姐姐表达爱慕之心,在姐姐、姐夫之间横插上一竿子。”万年常青花嗔道:“太子哥哥乃正人君子,好弟弟此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子哥哥,兄妹之间,何必生分,但说无妨。”
敖羽道:“前不久本太子在去天宫的路上撞见害死泾河龙王的两个罪魁祸首,北极玄灵和无赖,但被他们用计骗了,以致擦身错过,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本太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恳请妹妹在唐朝皇帝面前说道说道,张榜悬赏通缉,数额为五十万两黄金!”
孙悟空从禁军当中跳了出来,拍拍敖羽肩膀,深表同情,“八太子,别找了,找到了也没用,牛鼻子老道是三弟的师父,三弟护短得紧,不会允许你伤及牛鼻子一根汗毛。”叶玄重申,“我说过,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留得师父一息尚存即可。”
万年常青花道:“别听这死猴子的,就会挑拨离间,听太子哥哥所言,除了北极玄灵,还有个无赖,他是何方神圣?”敖羽道:“长安城里的一个市井无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众皆以无赖相称,就叫他无赖了。”万年常青花道:“太子哥哥可否还记得此人长的什么模样?”敖羽道:“忘不了,此处若有笔、墨、纸、砚,本太子能将他分毫不差的画下来。”“太子哥哥别急,文房四宝本姥姥书院有的是。”即去万年常青花的姥姥院长书房,敖羽挥笔一阵疾走,“行了,就是他!”
铁扫在侧看了一眼,“天生的一副无赖相,怪不得连名字也叫无赖。”万年常青花反唇相讥道:“二姐天生的金枝玉叶公主相,何不干脆更名换姓叫公主得了。”
铁扫挽紧哪吒,小嘴一努,哼地一声别过头去。万年常青花为的就是不让她插嘴,见目的已达到,又道:“旁边还空了一大块,太子哥哥不若也将北极玄灵画上。”“妹妹言之有理!”敖羽奋笔疾挥,稍顷就画好了,万年常青花掩口哧哧直笑,“太子哥哥,你画的这是人是牛,北极玄灵我见过,不是这副样子。”敖羽道:“妹妹有所不知,就是因为这个牛鼻子,本太子才让他们从眼皮底下溜了,后来上南天门一打听,才知他这牛鼻子是王母赐的,确是北极玄灵此牛鼻子老道。”“以前是假牛鼻子,现在成真的了,这就是为恶的下场、报应,活该,恶人终被恶人给治了。”万年常青花习惯性地紧了紧胳膊,却挽了个空,四下目寻道:“天眼哥哥呢,刚才还在这的。”嫦娥旁观者清,“玄弟太善良了,他虽口口声声不再管师父,其实是被逼的,为了大家,他只有强迫自己这样说,看到师父变成这副怪模怪样,他很难过,一个人伤心地离开了。”
叶玄伤心,万年常青花也不好过,“太子哥哥,等找到了他们,无赖随你处置,妹妹求你将北极玄灵交给天眼哥哥,妹妹对天发誓,一定将他看牢,使之不能再为恶。”
敖羽长叹,“妹夫这人,太过心软,他会吃亏的。”说完,掉头而去。“太子哥哥!”万年常青花喊了几声,未见答理,亦不由得唉叹连连,将画像交给鬼中鬼,“告诉父皇,全国通缉,速去速回!”鬼中鬼很不愿意,繁、吴二人将他扯去外面,繁百财道:“公主那么伤心,你就别再惹她生气了。”吴刚道:“等你办完差事回来,我们俩请你大吃一顿!”鬼中鬼倏地显露出再难看不过的顽笑,“谢谢你们对姐姐这么关心,有你们在姐姐身边,我放得下一百个心,等我回来请你们吃御食,喝御酒。”繁、吴二人先大愕,后搔首怪笑不已。
如嫦娥所说,叶玄满心伤恸,亦知师父落得这种下场,纯属罪有应得,但还是忍不住心头痛痛,大家都在为北极玄灵遭到报应而拍手高兴时,他不想影响到别人,所以选择默默地离开,在鬼使瘪三常去的小山头坐定,双手支首,什么都不去看,视若无睹,什么都不去想,浑浑噩噩,难得发呆,不知坐了多久,只见眼前递过一酒坛。
叶玄想也未想狂灌一口,呛得剧烈咳嗽不止,有人在他背上轻拍柔抚,酒劲一过,回首望探,“丫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仙子带我来的,她先回去了。”万年常青花在叶玄身侧紧挨挽着他坐了下来,“听说酒能解千愁,天眼哥哥,好点了吗?”
叶玄已经习惯李丫这样,看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副柔顺弱小的样子,很难将此时的她与能撑起幽冥地府一片天的女中豪杰混为一谈,但,她却是实实在在这样的一个人,“丫头,有没有想过将来,你就真的想这么一直争强好胜下去?”“不对,应该是为生存而战。”万年常青花闭着眼睛,只要手挽着叶玄,便充斥无与伦比的满足、安全感,“我们生来就是为争取人人平等而战,哪一天达成了这个心愿,那一天,我们偷偷跑去叮叮当当紫铃谷,过我们的小日子,唉!好久没见到妹妹们了,真的好想她们。”
说到这里,万年常青花一蹦而起,并拽起叶玄,“乘现在有空,我们偷偷地溜回去,就看妹妹们一眼。”叶玄无所谓了,“说真的,我也很想回去看看,毕竟离开很久了。”“那好,我们说回去就回去!”万年常青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她曾一再强调,幽冥地府才是她的家,其实不然,她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这种游子回家般的感觉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尖叫、激动、迫不及待、满怀热情,“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圣来显灵,舒舒服服送我们回叮叮当当紫铃谷,去!”一缕阴风径出幽冥地府,飞向海之胸怀。
“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万年常青花逐一吻遍所有的叮叮当当紫铃果,“妹妹们,姐姐回来看你们了。”叮叮当当紫铃果随风摇荡,发出叮叮当当的连片脆响,像在述说欢迎她的回家。
叶玄到处走走、看看,“是啊,一切都没变,但愿人也不会变!”兴致所至,变作天眼悬挂在半空,好像一颗闪闪发光的亮星,将整个叮叮当当紫铃谷尽收眼底,万年常青花在逐一跟她的妹妹们聊天,说的都是离开这里后发生的事,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时而快乐,时而伤凄,人世间的喜怒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