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换?你拿什么来换?可是你家养着个精通医术的绝色大闺女可以拿来换?你什么根底我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道士也能养孩儿了?”少年掏出折扇作势砸了他的头一下,语气轻快地道:“走,跟我看看热闹去!小爷我最喜欢看人救命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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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尤知章忙往后退了两步,弓着腰,满脸为难地道:“小人三生有幸才能伺奉公子爷您,但真是,这个,两对门的关系,又都是同行,实在是有些……”
少年也不为难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敢在人家门前开医馆打擂台,还怕这个?”
尤知章又开始擦汗,白胖胖的脸上油汗交加,亮汪汪的,看得少年一阵恶心,用力搧搧扇子,骂了一声:“扫兴!”就大步走了出去。两个灰衣灰帽的小厮悄无声息地紧跟上去,一左一右护着他进了仁心医馆的大门。
“师兄,你说这位小爷会不会心血来潮坏了咱们的好事?”尖嘴猴腮的瘸腿杂役自角落里抬起头来,有些着急地看向尤知章。
尤知章站在阴影里死死盯着仁心医馆的大门,阴测测的一笑:“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得那小子!”
这时,只听对门传来一阵惊呼声和哭闹声,杂役不由眉飞色舞地对着尤知章比了个大拇指,夸道:“师兄真乃神人!算无遗漏!”
尤知章侧耳听了片刻,开心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趁着老虔婆不在,我先废了这小子,接着再废了这丫头,就当砍掉老虔婆的两只手,先让她心疼丢掉名声,再慢慢下手收拾她。不然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杂役叹道:“是啊,师父死得那么惨,这么多年来你我二人犹如猪狗一样的苟活着,好不容易才寻到她的下落,怎能轻易放过?不然将来到了地下也是无颜去见师父。”
仁心医馆的院子里,陈知善已经完全傻了,那孩子虽然抽搐现象有所好转,但在他下针刺穴的过程中又呕吐了两次,还泄了一回,人也意识不清,哭声什么的一点都没了,包括呼吸都似乎清浅不见。以往很好使的针灸之技似乎在突然之间一点作用都没了,围观群众的惊呼声和窃窃私语声,孩子父母质疑惊诧的表情和询问,都让陈知善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毛孔犹如针刺一样,片刻之间汗透衣背。
他该怎么办?他此生就从未遇到过这样束手无策和心虚的时候。陈知善目光涣散地往大门处看去,幻想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或者安怡在……突然瞧见从人群里挤过来的安怡,他突然觉得神魂归位,大松了一口气:“师妹,你快过来瞧瞧这个孩子!”
安怡顾不得脏污恶臭,快步上前一瞧,见那孩子面色青白,呼吸微弱,颈部僵硬,便有脓血,扒开眼皮一瞧,眼球震颤,瞳孔一大一小,号脉,脉搏细速。再看那夫妻二人,虽然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打扮也只是寻常,男的眼睛不安分,女人似是哭得声嘶力竭,身上却隐有脂粉味,且二人都只顾去打量她,并无人关注照顾这病儿,更不要说是主动替病儿收拾干净失禁的大小便。
只怕是预感成真了,这事儿是个圈套的多。安怡心一沉,思量再三,终是选择出手作最后的努力——作恶的大人,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安怡先问那夫妇二人:“这孩子是病得有些时日了罢?”不然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妇人忙道:“昨日还好好儿的,就是夜里才发的热,连夜就抱着赶来了。”
男人大声道:“刚才在外面还哭闹呢,大家都看见了的,是不是?”
众人一致肯定。
安怡叹了口气,道:“医者医病不医命,这孩子病得厉害……”见那夫妻二人又要下跪,便一扬手,厉声道:“不许跪,跪了我就不治!”
安怡骤然喊出这一声,众人都呆了呆,特别是围观的病人中和她相熟的,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断不会无缘无故拒绝诊病。就有人问:“为什么呀?”
第59章 趁火打劫(三)
安怡理直气壮地骂道:“真没见过这样做父母亲的,别和我说瞎话,这孩子就是耽搁得太久才会成这样。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现下情况已是十分危急,我和师兄会尽力而为,若是能医好,那是他的福气,若是不能,你们也不能赖上我们。医是不医?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那对夫妇目光一碰,迅速交换起眼神来,安怡看得清楚,皱眉道:“快些,早一息下针就多一分希望。”
“治,当然治!”那夫妇俩正要再跪下去,安怡已经嫌恶地转过身,清脆地同陈知善商量道:“服白虎汤合清营汤,再取针刺大椎、合谷、曲池、外关、中脘、足三里。师兄您看这法子可行?”
陈知善在一旁听着看着,心已是渐渐凉了,到现在,他如何看不出这事儿有蹊跷?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碰也碰了,虽然安怡当众说得清楚,但对方若是居心来寻衅生事的,只需一口咬定就是他施针把孩子弄坏了的,他又如何能说得清楚?他心里乱成一片,只是盲目地点头应和安怡。随即又明白过来,将安怡拉到一旁轻声道:“这事儿可是有蹊跷?”
安怡严肃地点点头:“不离十了。我看着夫妇俩没有一分真爱孩子的心,心思全放在你我二人身上了。”
她明知如此,却还是勇敢地站出来帮他,甚至于为了保住他的颜面,故意当众和他商量针法和用药。陈知善羞惭欲死,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你不必为我担着,是我学业不精,眼睛不亮,我已是中招,没得再拖累了你,让你也陷进去。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不怪师兄,这病已是许多年不曾出现了,我也是背书背得多才有些数。”安怡见他一脸绝望懊悔之色,不由心生恻隐,背对众人温和地轻轻一握他的手,低声道:“你我同出师门,本是荣辱一体。即便早知是个圈套,已经当头碰上了,又能不治么?那是个孩子,师父可没教过我们能做这样见死不救的事。就算是心肠能硬起来,名声也从此坏了……现在治到一半不管更是不行,即使咱们承认自己无能,也不过是给对方一个趁机毁掉医馆和师父名声的机会,别多想了,咱们尽力就是,问心无愧就好。”
安怡言罢转身大声吩咐药童去取药来当众煎药,又叫那夫妇俩打水给孩子收拾干净,她自己则挽起袖子准备针具,又把脑海中关于此种病症的各种书籍记载和方子都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上前给那孩子施针。
陈知善默默想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上前给安怡当助手,安怡见他振作起来,朝他轻轻翘了翘唇角。二人便如从前的多次配合一样天衣无缝,一个眼神便知对方要什么型号的针,针递过去时位置也是恰到好处。
安怡素白的手拈着光灿灿的银针,姿势如兰,绽放吐芬,平静专注的眉眼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难言的光华,令得她整个人犹如蓝天下一枝静静盛放的白玉兰花,清贵高华,让人不敢逼视。众人看得都有些呆了,陈知善情不自禁地悄悄摸了摸她刚才握过的那只手,只觉得上面有一层暗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整个人都要化了。
人群里,身着银蓝薄绸长衫的少年收起折扇,十分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登徒子!不守妇道!”
身边小厮没听清,小声询问道:“公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少年一瞪眼睛,怒道:“公子爷吩咐你二人互相碰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