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住在第三道院子里,第二道住着大少爷刘铁,第四道住着刘铁娘冯姨太和,冰壁小姐和刘锡。青晴自搬来这里冰壁小姐无事就过来玩儿,她也会弹些简单的曲目,稍难一点就不想学了。有时刘锡也来,只是闲坐在一旁听曲子,一句话不说,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从冰壁小姐口里总能听到,刘?和他夫人贺玉兰的消息,好像刘?非常忙,有的时候晚上都不回来,冰壁无限崇敬她的三嫂贺玉兰,说她贤惠温柔善解人意,凡事都周周到到,井井有条,就算三哥有时候心情不好发脾气她也能体谅劝解。
冰壁说着说着就突然想起点事来似地道:“三哥哥自结婚以来总是发脾气,他以前不这样的,性格变了好多,三嫂对他也很好啊,而且三嫂与他正是郎才女貌,他们这样般配,三哥还有什么不满的呢。哎,想不通。”青晴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滋味都有。一时说不出话来。在一旁的春雪笑道:“冰壁小姐真是长大了,关心起夫妻之事了。”
春雪本是玩笑话,谁知冰壁小姐忽然脸子一沉,道:“春雪,你在开我的玩笑么,我只是说说我的三哥三嫂,又提什么夫妻之事了,我是干干净净的小姐,不是你们这等不干不净的女孩儿!你的那些浑话跟你们那行人说去,别污了我的清名”。这话真象尖刀一样,直戳人心,把春雪说得脸色通红,尴尴尬尬下不落台,冰壁这一翻话把众人都伤了,青晴没有想到单纯的冰壁居然会说出这等刺人心的话,这一句不是你们这等不干不净的女孩将平常的亲切嘻笑全部否了,都成了假的。
青晴心里一惊,但愿冰壁是一时生气的口不择言。冰壁小姐也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连青晴都伤了。她一直对青晴是另眼相看的,说完就觉得有点惭愧,想解释几句,但一想如果解释了,倒成了说那两个,所以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青晴也看出来了,朝她不介意地一笑。话说得重了又收不回来,冰壁也有点尴尬,冲青晴稍微点一下头儿,就领丫环走了。
晚上冬香又是去陪刘杰之,青晴坐在桌边看冬香梳洗打扮,一边打开手饰匣子让青晴观看,青晴见半匣子,金银,玉,珍珠类手饰,头上插的,手上戴的,项链,耳坠子,各式各样儿,罩头的金丝网,银丝网,以及精致纱花一类,应有尽有。冬香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是我攒了这些年的东西,以前,夏梅姐有一大匣子的手饰,第日不重样儿,衣服日日新,都是前面二少爷给的,二少爷最喜欢她了。
我当时就想,要是我能有她一半的手饰就好了,我就知足了。上面每年会给添置,也有太太们赏的,也有外面的爷赏的,我攒了许多年,也还不及夏梅姐的一半儿。”她盖上匣子,一双白嫩的玉手抚着匣盖子,笑道:“我一定会把这匣子埋满的,满到换一个象夏梅姐那样的大匣子。等着瞅吧。”说完别有深意地一笑。
冬香走后,只剩下春雪与青晴二人,春雪被前面大少爷刘铁来人叫去了,就只剩青晴,青晴掩了门,躺在床上,不用伺候人,享受着一个人的宁静,到这府里第一次觉得松快,快乐,有自己的干净雅致的小屋儿。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担心一翻身会砰到翠缕,不用担心惹到翠屏。青晴就想好好泡个澡,就叫院里打杂的周婆子烧洗澡水。一会功夫洗澡水弄好,在房间里,大圆木桶里注满水。
关上房门,青晴就脱衣解带,将身子纳入水中,只觉得周身百骸放松,四肢舒展,松软,毛孔张开,说不出的舒服。冬香陪老爷,春雪陪大少爷,怪不得连冰壁小姐都说:你们这等不干不净的女孩儿。青晴忽然意视到自己的危险,现在比在姜夫人身边做丫环更危险得多。在这里任男主人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升腾的水气里,恍惚看到刘钢,狼一样贪婪的目光,青晴忽然睁大眼睛,疑惑是不是刘钢闯了进来,细察之才知道是自己的疑心病。
第二十章 险
青晴毕竟是不敢洗得太久,她本想泡透了,将疲乏都泡出去。让自己的神经彻底松驰一下。但是现在她却无理由地心惊肉跳起来。其实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而且房门也拴上了。没有理由这样紧张。但这种紧张就是莫名地袭来。
青晴起身,她是背对着门的,只听门拴豁朗一声,门迎声而开,一阵冷风袭来,将她的背吹得冰冷,浑身一阵痉挛,青晴惊惧地扭过头,身子出于自卫地跌进水里,浸在水里不敢出来,外面是微风暗夜,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青晴的心收得更紧了,山形铜蜡台插着六枝红烛,流着红泪,随着微风闪烁,青晴大声问道:“是谁?”无人应答。青晴就站了起来,迈出浴盆,将身边的毯子裹紧身子,大着胆子,去关门。门明明是拴上了,怎么会自己开了呢,这样的小清风是吹不开门的,青晴裸露的胸颈与胳膊上都起了小鸡皮疙瘩。天仿佛要下雨,忽然阴了起来,青晴一头湿湿的长发往下滴着水珠,她踩着鞋跟,见四下无人,不及多想,迅速将门一拢,正要合上,忽然一只手攀住门缘,挡住了,如鬼似魅,青晴用力关门却大不过那只的手的力道,反对倒了几步,靠在桌子上。
此人穿着一身粉纱衫儿,身材高挑,行动潇洒迅捷,俊脸上挂着淫邪的笑。此人正是刘钢。青晴紧紧地护住裹住身体的毯子,然而玉臂与白腻的胸脯一览无余,刘钢靠住门,一回手豁朗一声将门拴上了。青晴叫道:“你赶紧出去,你要干什么!”
刘钢笑道:“你说呢?”他缓步朝青晴走来。
他盯着她一脸的坏笑,第一次看见她时就恨不得能剥光她的衣服,第二次见时,瞅着她粉红的小薄唇儿吸吮着杯口儿,恨不能一口吃了下去。这是第三次近距离见她,她刚洗完澡,觉得满室里都散发着她的体香,他觉得燥热异常,又说不出的顺畅,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身体里唰唰的流动声,他甚至听到心房涌动的回响,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简直畅快淋漓。
青晴四下里寻摸,看有没有可用利器之类,她这间小隔扇屋子里,只有一张小圆桌,光滑滑的空无一物。刘钢歪着头儿,瞅着她,他听着自己血液欢快地流着,于是也欢快地问:“你怎么见了我连衣服也不穿了?知道我心痒得不行,是不是?”
青晴冷得发抖,颤声道:“你出去!”刘钢忽然乞怜地道:“你怎么这么烦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么?”刘钢脱下自己的罩衫儿,披在青晴身上,双手捏着她的胳膊,似乎心疼似地道:“青儿,我的宝贝儿,我的小美人儿,你在发冷么,你放心,我很会怜香惜玉的,你这么冷,我怎么舍得动你呢,让我抱你一会,给你捂捂身子。”
青晴有力挣脱开他,抓住毯子,以免它滑下去。青晴跑到窗户跟前,她还记得这院子里有个周妈妈,她猛烈地拍着窗子,凄烈地高声叫道:“周妈妈,周妈妈,快来啊!来人啊,来人啊!周妈妈!”
刘钢不着急,仿佛无限失落地道:“我又没做什么,你怕什么呢,自从进来我不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吗?”青晴不管仍是高声地叫周妈。拍得窗户轰轰地响。刘钢坐在那儿,任她吵闹,心里丝毫不烦,反而很欢快,对于以前他的女人如果是这个样子他早想扯过来打两个耳光,但现在他有极大的耐性,不屑地笑道:“青儿,我以为你有多聪明呢,没想到也是如此的笨,你也不想想她吃谁的饭,靠得谁,不用说她听见,就是她亲眼看见,也会当做没看见,她是不会管你的。”他说得没错,周妈妈象是聋了一样,任青晴拼命地叫喊,她始终没有回应。
她哭着回过头来,她有些后悔到前边来,若是还在姜夫人身边,决不会出这样的事的,但无论在哪里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要他走过来,只要他伸手一扯,自己的身体就会主动地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面前,到时候是刀是剐全听他的了。谁知,刘钢非常君子地坐在那儿,只是瞅着她一动不动,象观赏风景一般。虽然这样,这绵绵长夜怎么熬得过?她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无法不乱阵角,也无法去忖度他的心思,她只知道他是非要她不可的,她是在劫难逃的。
刘钢极其温柔地拍拍身边,道:“你坐过来,那里窗下凉,小心伤风。”青晴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冷冷地道:“二少爷,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刘钢笑道:“噢,说说看,怎么个不让得逞法儿,我也学学。”青晴道:“没有刀子,我可以咬舌自尽。”刘钢拍手笑道:“好,好,贞洁烈女,我喜欢,”“实话跟你说,太听话的女人我还真没兴趣,越不听话,性子越烈的我反倒喜欢。”他怕吓着她似的缓缓的不经意地站起来,捡起青晴甩在地上的纱衫子穿上,一副极其闲适的,无欲无求的样子,自由地背着手踱着步子,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弹了两声条案上的古琴,翻了翻琴谱,又打开青晴的手饰匣子,拿了一根珠花簪子把玩。抬头见窗台上放着一盆茉莉花,就走过来,再也不看青晴。
青晴的眼睛始终戒备着,始终没离开过他,但是却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身旁,就象那天一样,离自己那么近,那么的伸手可触,呼吸可闻,只不过现在的自己裸露着胸膛,他又是那样的痴痴的眼神看着她,里面有痴情,有伤心,看了让人迷醉,让人落泪,他怎么会有如此孤独的,忧伤的眼睛,他真的是不动她,只要他一抻手,她就是裸体的,他的目的就达到了,青晴的心怦怦地跳着,他的眼睛里似乎是噙着泪,一张脸棱角分明,帅气逼人,并且充斥着真诚,他没有动,但青晴的心是颤抖的,她提醒自己,他没有动手,什么都没有动,但是为何只是单纯地相对,自己会颤抖呢,如果他一伸手扯开自己的毯子,自己会拒绝么,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会有疑问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是必须要拒绝,一定要拒绝的,因为已经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也是因为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也许自己认识的,看到的不对?那不是真的他?也许现在的他是真的?青晴看不到她自己的眼睛,她已经蓄着一池春水,在盈盈泛动,刘钢仍是凄迷地望着她,她在探寻着也许里面会有故事,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只是松了戒备,一点的松懈,谁知,刘钢忽然眼神一亮,抓住毯子的一角哗地一抖,青晴的玉体就呈现在眼前,刘钢看来真是芬芳诱人,美不胜收,青晴吓得失声。
刘钢色心暴涨,一把抱起将她抛在床上,淫邪地笑道:“我的小美人儿,你可知道,躺在我胯下的女人从来没有不顺从的,哈哈哈,哈哈哈。”青晴如梦方醒,她踢踹着,撕打着,嚎叫着,咒骂着,呼唤着:“救命啊。。。救命,放开我。。。。。。畜生。。。恶棍!”刘钢淫笑道:“乖着点,小美人,也许我会对你加倍温柔的。”“刘钢,你混蛋,放开我,刘钢。。。。。。求你了,放开我。”青晴绝望地哭喊着。
“怎么骂上我啦,刚才是谁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的,要不是你那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是不会欲火难捺的。”被他死死地攥住双臂。青晴无衣衫可挡,无利器可抓,她愤怒地哭喊着。刘钢吻着她芳香的玉体,已经魂飞魄散,飞上云宵,刘钢柔声道:“乖着点,小美人,也许我会对你温柔点,虽然我说喜欢烈女,但现在不要烈的,温柔一些,我喜欢。”
青晴忽然腾出一只手,一下子扯下床帐,兜住他的头,往他脖颈一绕,趁他忙乱之际狠命地一脚将他踹下去,青晴披上衣衫夺路便奔,跑至门前刚摸到门拴就被刘钢从身后把住,贴着她的耳垂儿就吻了下去,青晴想开门却怎么也开不开,她又痛苦地近乎于嘶哑地喊:“周妈妈,周妈妈,救救我,你快来啊!周妈妈。。。”
刘钢狞笑道:“再怎么叫也是没有用的,这里没人敢管我。”
“谁说没人敢管你!”只听门外一声大喝,哐地一声,门拴被撞成两截儿,两扇门应声而开,刘钢搂着青晴正吻着,没有提防,进来的这个人,身材雄俊,威风凛凛,相貌俊美非常,正气浩然,正是他一母同胞之弟,刘?。
刘钢仍是不放青晴,青晴穿着一个大衫儿,几乎半裸着身体。青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刘?双眼放火,抬起长腿就朝刘钢胸口踹来,刘钢放开青晴,向旁一闪,也是挥拳打来。二人拳脚相搏,互相拼命。刘钢边打边骂道:“老三,你敢坏我的好事。”刘?亦道:“别人的事我不管,你动她就是不行。”
青晴系上衣衫,发足便向外奔,她已羞惭得无地自容。她知道刘?功夫高强绝不会输给刘钢。外面已是墨一般的黑夜,电闪雷鸣,下着大雨。青晴在雨里哭嚎着。刘?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想。她忽然想逃开这深宅大院,她冲到前面的大门前,大门紧闭着,上着锁。她使劲地摇晃着,使劲地拍着大门。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她的哭喊,她的拍打,她的喧嚣,都淹没在雨声里。不知何时,她堆坐在门口的身体被一个人温柔地抱起,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是刘?。
第二十一章 软语
刘?将她抱回房里,两人都湿透了,屋里桌椅翻倒乱七八糟,七零八落的。浴盆里砸进一个椅子,水溅了一地,刘?将青晴放在床上,桌椅都搬起来。青晴见刘?颧骨处红肿充血,眼眶发青。
刘?回避到冬香的屋里,隔着隔扇道:“换换衣服吧。”青晴问:“你呢?”“我没事。”青晴换完衣服出来倚在隔扇上,一张脸苍白着,在红烛下有几分憔悴,几分凄楚,却十分地动人。她觉得丢尽了颜面。青晴微偏着头,不太敢看他,懦懦地道:“三少爷,回去吧。”刘?咬了咬牙,发恨似地,不知是恨青晴,还是在恨他哥哥,还是在恨自己。总之是钉在那里一般,一动不动。两个人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外面的雨仍在哗哗地下着,屋里的红烛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是个完美的人,却看到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赤身裸体地在他哥哥怀里,他会不会以为我们已经有过那种事了。
想到这里,她便无地自容,低头退了出来,觉得自己非常地卑微。她坐在床头上,忽然想起,春雪的房里有一件男装,不知道是谁的,叠得整整齐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青晴找出来,走到冬香房里递给他,刘?接过衣服,也不看她:“你回去睡吧,我今晚睡在这里。”“可是,少奶奶她。。。”刘?有些不耐烦地,冰冷地道:“你还想让他再来么。”青晴语塞,默默地回去躺在床上,她与刘?中间隔着隔扇。
青晴辗转反侧睡不着,他那么冰冷一定是因为看到自己那么一丝不挂地被他哥哥拥在怀里。虽然无地自容,但至少解释下也许会减少痛苦,青晴终于鼓起勇气,不管他信不信吧,总得说。她听着潇潇的雨声,像对着空气一样,道:“他没把我怎么样。”也不知刘?听到没有,一声不响,青晴道:“谢谢你救了我。”
刘?仍是不言语,青晴只觉得胸口郁闷无比。真想再跪到大雨里浇个透。红烛烧了一半儿,已是凌晨,窗上烛影晃动。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可能只是刚刚入梦,只听到抽泣声,只是短短的几声,没了,没过多久抽泣声又起。刘?起来,绕过隔扇,只见青晴身子缩成一团,在睡梦中抽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