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我阿嬷过世了,本来毕业典礼那天我想跟你告白……连礼物都买好了,可是看到你被一堆人包围,我身边没半个人……同学早就有约了,我还要回去收拾家里的东西,我觉得……告白这种事,对我好遥不可及。”她深吸了口气。
“嗯。”他低应,表示他有在听。
“我没想到会再遇到你,而且还是和你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或许可以说是心里有鬼吧,因为在意就越无所适从,年纪变大了,应该要有点成长……可是我好像一直没变……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退步……”她又陷入自言自语,“不只这个……我连看到你时的反应……都还和高中时一样。我很紧张,很担心在你面前做错什么,可是我越紧张,就越容易出状况……”所以她干脆就别靠近他了。
听她还算顺畅地说了一长串,宝扬表情却没多大变化。
他知道她喜欢他。
一开始从律英他老婆那里听到这件事时,他没什么感觉,时间已过了那么久,学生时期的暗恋根本不值得挂在心上,但后来越注意她,他的想法开始有了变化。
看她单调的履历就不难想像,这家伙打从骨子里就是个死心眼的人,工作,第一份就打算做到老死;爱情,遇上了,应该就是爱到底了。
他对她渐渐起了兴趣,和她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几次的故意试探,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他很欣赏她的专一,更正确的来说,他觉得能被她爱上的人,很幸运,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工作和在外头的形象是一回事,骨子里的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向往的是从一而终的爱情,可条件好,不代表喜欢上他的人就不会变心,加上他对感情非常慢热,每回女方主动,他也都得花上好一段时间,认真思考这段感情的可能性,但往往他还没决定,对方就打退堂鼓了。
久了,他对发展一段新恋情也渐渐没了信心和耐性。
“你知道吗,”他开口,打断了她后面的喃喃自语。“我对感情很慢热。”
“我不知道……可是,律英学长告诉我,他说要等你主动,很难。”
“几乎没有过。”他承认。“我和你有点像吧,想东想西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我觉得要很慎重,不过慎重是我自己认为,律也他们是说我婆妈、龟毛、想太多没必要的。每次我都还在思考时,常常对方就放弃了,因为我看起来……就像你说的,好像选择很多,考虑那么久,肯定是眼光太严苛什么的。”
“可也不能说有错,我的确很严苛,又有病,要喜欢上一个女人,我得花上很久的时间观察,不管对方喜不喜欢我,我会一直到确认能接受对方后,才可能更进一步。”所以对她,其实,他已经算主动了。
言依依的呼吸好像瞬间停止了几秒。
“这种速度,够慢了吧?”他声音带点自我调佩。
“那……”她的心脏又开始卜通卜通地狂跳。“那如果……你确认了之后呢?”
床上沉默了一阵。
担心是自己问错话,言依依全身神经都绷紧起来。
空气凝结了好一会,床上人终于开口。“我希望能稳定下来。我还没遇过能让自己确认的人。”
通常能跟他耗的,都是极度有自信的美女,她们对他誓在必得,信心满满,耗到一个程度,他顶多觉得可以试试,但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她们没办法给他想窝在家的稳定感,他对她们绅士,但他肯定自己不会想对老婆相敬如宾。他其实很霸道,只想要独占,并且宠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女人。
“总监,你觉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怎么样?”
“你怎么样?”他笑了声。“胆子有点小,笨笨呆呆,长得很普通,不过也算有你自己的特色,耐性不错,要不是太笨可能被小朋友欺负,说不定你很适合去带小孩。”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不是啦!”果然马上传来她的抗议,“我是说……我有没有可能……当那个……确认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越来越小。
宝扬看着天花板,嘴角弯起,却没回话。
“我是说,”等了会没反应,她又重新整理思绪。“我很喜欢你……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希望能……当你女朋友。”虽然很努力镇定了,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语末,怕自己的语气让人不确定真伪,她又补了一句。“真的……”
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的话虽然断续得有些破碎,但那嗓音让他胸口发紧,不知道盈满什么,饱涨着,有点甜甜的、酸酸的。
等了好半晌,都没再听见回应。言依依从慌乱的情绪中渐渐稳定下来。
她的胸口涩涩的,可是能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某种程度上,她又觉得很满足,像是压抑了很多年的渴望,终于被实现了一样。
他知道了……这样就够了。
“要不要上来?”
就在室内沉默到言依依以为谈话就此结束之际,床上突然传来他一声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