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府的午饭,大概是十点钟到十二点二十。
十二点二十分,席面撤下,一点钟正式开戏,期间有四十分钟给客人们上厕所聊天醒酒。
除了程丹若怕被碰瓷,坚决没挪地方,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离开过花园。
这是最混乱的时候,喝茶的、舒散的、更衣的、讲悄悄话的,主人家注意不到所有客人,丫鬟忙得团团转,也有顾忌不到的时候。
好在荣安公主是贵客,无论何时,都有两个丫鬟关注着她的每个需求。
“照看公主的是我母亲房里的眉儿。她说公主撤席后更衣了一回,又说身上酒味重,叫宫人到车里拿个香包,和眉儿说想喝花露。花露只有我母亲屋里有,眉儿便去请示我母亲,走开了一会儿,等到回来的时候,公主已经换了香包,花露也喝了,这才回到席间。”
冯少俊分析,“眉儿昨天刚被锦衣卫放回来,他们已经审讯过,我和大哥又审了一遍,她是我们家的世仆,爹娘兄弟都在我们家,最近也没什么异样,不像是被人收买了。”
谢玄英知道,段春熙放走眉儿,就是为了让冯家人再审一次,顺便看看他们家会如何处理眉儿的家人。
如有异动,冯家就有嫌疑了。
因此,他没有多问眉儿,只是问:“公主带了几个人?”
“两个,但一个在外头候着。”
花园地方有限,客人却有很多,富贵人家又最重排场,若是大家都带一群人,根本挤不下。且大多端茶倒水的活计,都有冯家下人代劳,不需要太多人。
通常来说,身边只留一个贴身丫鬟,其他人在外间候着,方便传话。
跟公主进去的是金蕊,在外头候着的是茜染。
“我们问过二门的仆妇,她说是有个宫人打扮的出来拿东西,不过是外头的人出去拿,里头的人在二门等,一刻钟多一点就回去了。”
冯少俊道,“这一刻钟里公主去了哪儿,和谁见过,我们没问明白。”
“其他人都在干什么?”谢玄英问,“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冯少俊道:“我母亲去更衣了,大姐和意娘到我娘屋里说了会儿话,大嫂一直没走开,在席上招呼,二嫂和她娘家说话,三嫂带人去茅房,佩娘回了院子一趟,问孩子吃过没有,能不能抱出去。”
谢玄英没有应声。
他想了想,又道,“老郡主也是更衣,而后说要在花园坐一会儿,丫鬟便离开去拿褥子,县主和永春侯夫人到回廊下说了会儿话,然后去更衣,嘉宁郡主说有些不适,打发丫鬟去要蜂蜜水,更衣了好长时间。”
谢玄英微微蹙了蹙眉梢,但依旧什么也没说。
冯少俊只好继续交代其他人的动向。
这并不难,重要的客人每个人都有个丫鬟照应,不重要一点的则是一个照应两到三人。
但抱过孩子的就只有主桌的人,以及其他两位求子心切的奶奶(她们全程没有离开丫鬟的视线),调查起来并没有难度。
而谢玄英听完,多少有点数了。
他叹道:“这么看,恐怕你家是真的被波及了。”
冯少俊问:“真的是波及吗?”
在他看来,荣安公主也许对皇帝很重要,但没什么价值,谁没事设了个局,专门就为了杀她?但若是陷害他们家的一枚筹码,就很合理了。
他和大哥商议半天,还是觉得齐王一系的概率最大。
冯家是许意娘的外祖家,说近不算近,可说远也不算远,肯定比与齐王系近。
齐王一系设计了此事,让皇帝暗恨冯家,断掉他们对丰郡王的助力,显然是最为合理的。
“你家也是无妄之灾,平白没了个孩子……”谢玄英宽慰道,“陛下圣明之君,定能明辨是非。”
冯少俊叹气:“但愿如此吧。”
谢玄英又好言安抚两句,这才告辞。
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靖海侯府,好巧不巧,遇见了醉醺醺的谢其蔚。
他闻到酒气,皱眉问:“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