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真的太好哭了。
周屹桉主动去客房睡了,她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任泪水流个不停。
前尘往事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映,每一幕都刺穿她的灵魂,心像筛子一样,不停的往外漏血。
她在心里埋怨,苍天为什么待她如此之薄?难道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受尽折磨来偿还吗?
幼年没有父母的爱,成年没有亲情,美好的爱情转瞬即逝,转角遇到死胡同。
她不知道奶奶走了以后,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夜尤为漫长,漆黑,像是被巨龙吞噬了一样,看不到黎明了曙光。
窗外暗影浮动,月亮隐匿了踪迹,只有几颗星星孤寂的挂在天边,孤寂悲凉。
就这样睁眼到天亮,有依稀的光束照耀大地时,她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洗漱了一把脸,不施粉黛的出发了。
目的地是俞家老坟。
俞家老坟在苏市郊外,距离苏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她出发时天蒙蒙亮,到达目的地时天已大亮,只不过灰蒙蒙的,乌云遮蔽了霞光。
俞家老坟坐落在田地中央,上边长满了树木和杂草,密密麻麻的,还有虫鸣和鸟叫。
俞夏将车停在路边,穿过庄稼地来到坟地里边,父母的坟是最新的,土丘相对比较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坟前放了两束花,还没有完全枯萎,应是不久前有人来看过。
表哥前几天从国外回来了,应该是他吧。
俞夏没有多想,从包里拿出一些水果摆放在坟前,清理出一小块地方,垫上纸巾坐了下来。
面对土丘,想着躺在里边长眠的人,一句话还没有说,就已泪如雨下。
其实,她有很多话要对爸爸妈妈说,可是真正面对冰冷的土包时,泪汹涌而至。
她想说,爸爸妈妈,你们去求求阎王爷,让他晚一点收走奶奶,她年纪还不是很大,正是享福的时候,想让她多享两天福。
她还想说这些年她过的很辛苦很辛苦,没有了他们的庇护,白日里还好,晚上就像一只孤魂野鬼,始终找不到母亲温暖的怀抱。
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一坨坨的往下落。
也只有在父母面前,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哭,随意的抒发感情,哪怕他们只是一堆土丘。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只蝴蝶翩然落在她身上,也不惧怕她,怔怔的看着她。
俞夏哽咽道:“妈妈,是您吗?您是不是也想女儿了?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如果你在天有灵,晚上在我梦中与我相见吧,哪怕一面,女儿就知足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埋头痛哭。
抬头的瞬间,那只蝴蝶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她平定了一下情绪,站起来用手刨了一把新土添到坟上,说道:“奶奶的病没得治了,她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想坚强的活着,爸爸妈妈,你们给我力量好吗?”
抑郁症不能受刺激,她怕奶奶走了情绪不稳再重蹈覆辙。
两年的治疗使她身心疲惫,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痛苦不堪的日子。
她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和周屹桉离婚后,干一份平凡的工作,领一份微薄的工资,和奶奶一起看日出日暮。
只是没有想到奶奶也要离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