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水杯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良久才克制地平稳了声音,若无其事地&ldo;哦&rdo;了声。
随即,她再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泄愤一般,踢踏着拖鞋迈进了院子里。
身后,她未曾留意的人,悄悄弯了唇角。
第6章他站在时光深处5
小客厅外的院子,盛开着一树海棠。
花色艳丽,隔着温泉水氤氲的热气,远远看去像是开在春天的桃花,一簇簇,格外鲜明。
海棠树下有一树桩形状的矮几,就放置在温泉池边。
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水溅到,又能让至身温泉里的人能够置物取物。
如约到院子里是打算取回搁置在温泉池旁的香薰灯。
这香薰灯原本是她打算泡温泉时舒缓精神用的,但现在……无论她之前是怎么计划打算的,在温景然敲门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下午的安排就不得不做些更改。
应如约认识温景然是在她16岁那年。
那天一月一元旦节。
她已经忘了具体什么原因,依稀记得华姨煲了鸡汤,又蒸了饺子。
她独自一人,听着客厅里新闻主播的声音,坐在餐厅里吃着华姨蒸的饺子。
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她点亮了所有房间的灯,仍觉得寂寞难忍。
隐约能在电视声音稍低时听到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和孩童吵闹撒娇的声音。
客厅里挂钟整点响起时,发酵已久的委屈彻底击垮了她,她遮着眼睛,哭得不能自抑。
从记事起,如约就知道,她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父母总是很忙很忙,她总需要独立完成一些事。
那些磨砺她成长的岁月里,她渐渐就学会了咬牙坚持。
遇到困难,她的第一反应永远不是哭泣,而是解决。
所以再如何委屈,她在发泄过后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式。
她把华姨蒸好的饺子重新加热,盛在分层的保温盒里,骑着自行车去医院送饭。
那年的s市很冷,她骑车经过半座城市,没戴手套的手指冻得发僵。
她抱着保温盒迈进应老爷子的科室时,只有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她在整理病例。
眼前的男人身形修长,又身着白色大褂。此刻因为他抬手翻阅文件夹的动作,白大褂的上衣收紧,露出紧致的腰线。
她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等如约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仔细地确认过标识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ldo;请问,应医生去哪了?&rdo;
闻声,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身来,修长的手指还握着几分文件,骨节分明得很是招人。
如约把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发怔。
相比较学校里那些还未长开的男生,这个男人面容英俊,轮廓分明,清俊的气质把他衬得格外出尘。
尤其他还穿着白大褂,衣架子一般的身材把这件简单又神圣的制服穿得格外衣冠楚楚。
她难得的,失语了片刻。
&ldo;应医生还在手术。&rdo;他的目光在她还未退去红肿的眼睛周围停留片刻,温声道:&ldo;你是哪床病人的家属?&rdo;
&ldo;我……我不是。&rdo;如约和他对视一眼,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耳朵,解释:&ldo;我给爷爷送点饺子。&rdo;
显然是没料到如约会是应医生的孙女,温景然停顿了几秒,转身把文件放回原处。
如约又一次看见他抬手时,背影勾勒出的紧致腰线。她翳了翳唇,有些耳热地低头盯自己的脚尖。
然后就听见他关好柜子,几步走近的脚步声。
&ldo;我叫温景然,是应医生的学生。&rdo;他低头,为配合她的身高还微微弯了腰:&ldo;你怎么过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