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划了几笔。kuaidu
“先去做个视野检查和暗适应能力的测试。到一楼划价,交费,然后上来,走廊左手第四个门。”女医生口齿伶俐,面无表情。
在一楼排队排了近二十分钟。李元斌才交完费重新回到眼科门诊。
坐在oc自动视野仪后面,李元斌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他隐隐地感到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有问题的……
拿到视野分析报告单的十几分钟后,他又转到了另一间实验室。hartr自动暗适应仪里变幻不定的光线更让李元斌感到像在经历一场奇幻的梦境。
那个胖胖的女医生接过李元斌手上的两份检验报告,扫视了片刻后,她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凝视着李元斌的眼睛问:“你的父母亲戚中有没有失明的?”
李元斌想了想回答:“哦……我姥姥是双目失明的。都七十多岁了。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她就看不见东西的。”
“那你的母亲呢?”
“她的眼睛很好的。”
女医生不再提问。开始在病历上疾书。“最好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她抬起头,把病历递给李元斌。“还要再做个视网膜电图检查。”
“医生,我是什么病啊?”李元斌忐忑不安地轻声问。
“现在,只是初步判断。你的视网膜有些问题。等到电图结果出来了再说吧。最好不要再耽误了。明天就过来吧。通知一下你的父母。”
“啊……明天?”李元斌眼睛瞪得老大。
“明天!或者越快越好!”
李元斌嗯了一声,道声谢谢后接过了病历。
出了眼科门诊,他迫不急待地打开病历。第一页上有廖廖几行字。
患者李元斌。男。18岁。主诉进行性视野缺损与暗适应能力减弱。
检眼镜检查发现视网膜血管一致性变细,视网膜周边部色素沉着明显,呈骨细胞样色素,位于视网膜血管上。视网膜色素上皮呈班驳状。
有家族发病史。
视野检查:两眼鼻侧、颞侧、上方、下方的周边视野均有不同程度缺损。暗适应检查:光敏度提高速度延迟。
诊断:rp?
李元斌站在走廊中间呆若木鸡。虽然那个“rp”让他一头雾水,但病历上的话他还是看明白了。原来自己看不见飞来的足球和走来的人都与视野缺损有关。而夜盲与自己的暗适应能力下降有关。
天呐!这是什么怪病啊?!
他又想起了女医生询问自己的亲戚家属中是否有失明的人。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一点点沉重和清晰起来。似乎有一场可怕的诅咒正从天而降。蔓延至他的整个家族——黑暗,正在以无声的脚步向他逼近!
李元斌简直就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门诊大楼外。外面的世界春光明媚,而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泪水慢慢盈满了他的眼眶,然后一点点流下来。他不知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一个靠每天摆烟摊与打麻将为生的脾气暴燥的女人。
他只感到自己的心太沉重了,沉重得像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地!第四章暗战
第二天,李元斌没有去眼科门诊做视网膜电图检查,更没去住院观察。
有着淡淡天蓝色封面的门诊病历被他藏了起来。
同时被藏起来的,还有他一贯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过406宿舍的哥儿们倒没觉得李元斌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表象上的恋人矛盾,照片风波,还有夜盲症之类的困扰——构成了李元斌情绪低落的自然而然又顺理成章的解释。
“小挫折,会让小男人尽快成熟起来的。”沈子寒对着严浩分析李元斌近来的变化时头头是道。
严浩和廖广志也没太把李元斌的变化放在心上。大学生活嘛——谁没个青春期的烦恼呢?时光会摆平磨平一切的——包括一些小的多愁善感和小的坎坷波折。
李元斌从医院回来后对严浩说没事儿——“医生说就是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夜盲。吃吃药就好了”。
于是李元斌的痛苦被大家善意地,又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元斌会默默地躺在床上流泪。他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像姥姥那样失明了……谁来照顾妈妈呢?他还能养活自己吗?
他能感到近一段时间,自己眼病的症状又加重了。视野的缺损连他自己也能感到——有时看远处不像在用眼睛,而像在透过一个单筒望远镜——只有一个极其有限的视野范围。这让李元斌很不适应,生活起来也极不方便——他必须动用更多的颈部转动,才能达到正常人的视野范围。连夜盲症的症状也丝毫没有好转——他只能像疯了一样吞食那些白的维生素a和黄的鱼肝油胶丸,甚至是加倍的服用。
恐惧与无助一天一天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很长时间以来,李元斌都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真实面目。他不愿意在同学面前流露出软弱孤独的内在。虽然医生要求通知父母,但他还是没有把生病的消息告诉千里之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