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不觉说上了话。香香这才发现,华安安并不是沉默寡言、冷峻严厉的人。”
第二天,华安安心想,照老费的估计,比赛今天该结束了。我得去看看。
祝子山盘算着有五两银子入账,觉得腰杆也挺直许多。一听华安安要去青龙场,他也想跟着去。成天闷在楼下河边,他也无聊。
华安安说:“咱俩都去了,谁留下照看香香?”
祝子山开玩笑说:“要不,把你媳妇也带去?”
两人正在说笑,店伙计推开门,探头问:“这里可有一位华安安客官?楼下有位少爷要找您说话。”
华安安和祝子山都觉着奇怪,他们初来乍到,怎会有人认识华安安?可能是老费托人来传口信的。说不定,是送银子来的。祝子山兴奋的直搓手。
两人来到楼下店堂,见一位十七八岁的俊俏后生背着手,正在欣赏店堂里的挂画。后生白皙俊俏,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衣着华丽淡雅,腰间金丝吊带,吊着两块玉佩。真如玉树临风,潇洒沉静。
香香端着洗衣盆下楼,就停下来看他们说话。
后生拱手作揖,语声悦耳清脆。“华先生棋艺了得,有人想和您请教两局,不知意下如何?”
华安安和祝子山都有些失望,原来是要求下棋的。
华安安看这后生有点眼熟,突然想起昨天在青龙场见过他。当时,后生正在记录棋谱。华安安不由得心里一动,这里人的水平可不低呀。尤其是这种人还抄棋谱回去研究。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后生轻轻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子,说:“那人是诚心讨教,有信物在此。”
祝子山看了一眼华安安的反应,索性自己大大方方接过银子,用手一掂,足有二两。他笑着说:“下棋交流,是顶好不过的事。小华,你就陪这位下几局吧。”
后生笑吟吟地拱拱手,说:“不是我讨教,我只是受人所托,来请华先生的。”
华安安见祝子山一副见钱眼开的财迷样,就说:“行啊,不过,我水平有限,输了棋,你们可不能笑话。”
后生伸手摆个请的姿势,让华安安先出门,自己朝祝子山拱拱手,也疾步跟出来。门外停了一只带篷的小船。
祝子山和香香望着华安安乘着小船远去,香香不无酸意地说:“那人是个女的。”
祝子山点点头,却自言自语:“下棋是比卖菜挣钱快呀。”
后生伫立船头,嘴角含笑望着前方。华安安问他:“咱们去什么地方?”
后生说:“白鹤观附近,仙人桥。”
华安安奇怪的问:“是什么人想和我下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后生转过脸,淡淡地说:“华先生昨天杀败徽州唐爷,当先挫了他的锐气。我昨天抄了棋谱回去,请教我的老师。我老师说,你的棋艺独特,处处占着先机,令人耳目一新,很想向你请教两局。因此,我一大早就从青龙场一路打听,这才找到花满楼。”
华安安吐吐舌头,心想,那一定是位潜心研究棋艺的人。依这俊俏后生的风雅气度,水平绝对低不了。今天怕是遇到高人了。还好,已经收了他的银子,就算输了,他也不好意思往回要吧?
“你师傅一定是位高手。”华安安想探探风。
后生手中的扇子一展,微微一笑,说:“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从进了师门,从未见过师傅和人下棋。”后生一笑,嘴角轻轻歪向右边,显得格外俏丽、生动。
华安安心想,这真是个俏后生。“那你师傅从不和人下棋,只是研究棋?”
俏后生说:“我师傅只喜欢研究棋局。自从来到扬州,我就天天去青龙场抄录棋谱,拿回去给我师傅过目。我师傅看完棋谱,就一把火烧掉,只是说废物、蠢才。不知怎么,昨天看了你的棋谱,就想和你讨教几着,倒是没骂废物。”
华安安傻乎乎一笑,说:“你师傅有眼光,看出我的棋路与众不同。”他放心了,那位高人只是研究型高手,实战对弈恐怕不是自己的对手。
小船划了半个钟头,不知穿过多少座石桥,远远地,前面又是一座石拱桥,桥身上刻着“仙人桥”三个大字。
小船穿过桥洞,拐入另一条水道。水道狭窄,两岸树木茂密,几乎把水面都遮盖了。俏后生没法站立,就坐了下来。华安安隐隐闻到淡淡的异香,正是从俏后生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无意中,他又发现俏后生的耳垂上有钻孔。他突然明白了,这后生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子。亏她装男子像模像样,把自己骗了半天。
艄公划了最后一桨,小船轻轻划出林荫水道,靠在一所宅院的后门外。
俏后生和华安安跳上岸。华安安从墙头茂密的爬藤和已经褪色的院门,判断这是一处古老的宅子。水道继续向花荫伸出延伸,但是已经窄的不容通过一条小船。看来,这条水道边,只有这一户人家。
俏后生轻轻拍打门环。院里的榕树上惊起一群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