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张斩要带好几个人参加一场中型比稿。
在东星,以及绝大部分的4a公司,比稿这事儿一向都是哪个组有空闲了,就抓哪个组去参加,仅一两家有专业的比稿组。这回张斩的组正好有些时间,便被抓了壮丁——当然,他们其实也很愿意临时当个壮丁,毕竟如果拿下来了,他们组就有新客户了。
客户方是日本公司,预算方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如今广告行业走下坡路走得厉害,僧多粥少,对于这样一个客户“东星”依然想争取下。
这两年的经济环境不太好,各公司的广告预算都在减,连“东星”的大中国区总裁吴丽芬都明显着急了,据说她还受到了全球总裁shelly的一些压力。
比稿团队一共6人。照例,带队大佬是策略部的,除他之外,队里还有一个客户部的以及五个创意部的。
创意部由张斩带领。张斩仔细考虑了下,最后挑了两个py(文案)以及两个art(设计)加入团队。一般来说一个文案参与比稿就足够了,张斩这回带两个的原因其实有点特殊——另个文案留学日本,会说日语,而客户那边最大的boss是日本人,母语是日语,因此这个文案将在现场进行一段日语讲述,以防那位boss不能完全t到他们的创意。另外就是,如果那位boss有什么问题,“东星”也能更好地理解以及更好地回答。
而对于这次由哪个acd带队创意,此前张斩与kate也较劲过。
他们组的创意总监过去两年状态不佳,最近冬天更状态不佳,十几天前他再一次因为一些精神问题入住医院的精神科。
对于总监ronald,张斩其实挺难过的,对方算是他的贵人,而且是真正的艺术天才,曾经获过国际大奖。天才可能都挺容易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她的老板也不例外,最近两年一直都在与郁抑症抗争着。
而且所有的人都知道,ronald醉心故事创作,但其实比起要受产品、客户、消费者等各方面制约的广告,他真正想做的东西,是电影。说不定他现在的精神问题也与“他的创作受到限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这个组里的所有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ronald干不久了,之后他肯定会扔下广告、去拍电影,就像历史上许许多多出色的广告人一样,比如tarsedhandwarsg,再比如……很多很多说小故事的广告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个讲大故事的梦。
而ronald走后,这个组下一个创意总监,要么是py出身的张斩,要么是art出身的kate,她们一个擅长文字、一个擅长画面。
这样一来,这次比稿就变成了这场斗争的一环——谁拿下了这次比稿就等于谁给组里拉来了新的客户,也就在对cd这个位置的竞争上占据了相当的优势。
创意总监在住院,两个副总监都想带队,但最后策略大佬选了张斩,因为张斩曾经做过相似品
类的项目。
kate其实非常不服她。
张斩也无所谓——她还不喜欢kate呢。
策略、客户、创意的人准备了足足一个月,连deo带都拍出来了。
…………
一晃到了讲标这天。
开标会是下午2点。
虽然昨晚大家一起准备到了凌晨三点,然而张斩在附近的朋友家里睡过一觉后,8点就又到了公司——她想最后再过过材料、看哪里还需要补充,毕竟公司内部的数据库最齐全也最方便。
不过因为昨天散得太晚,其他的人会一点半在客户公司的楼下直接集合,再一起上去。
10点不到kate也来了公司,对着张斩笑了一下,说:“加油啊!”
张斩客气地说谢谢。
此后张斩一直忙忙碌碌,陀螺一般转个不停,一会儿增加内容,一会儿修改句子,一会儿给其他人布置任务,一会儿检查链接,一会儿又排演数遍,甚至,一直到了距离出发差不多只剩下60分钟的时候,她才终于觉得一切都可以了,也终于决定喝点儿水,上个厕所,走几步路放松一下。
因为穿了一件套裙,张斩也没带走手机。
没人想到,张斩才刚刚离开工位,她电脑上登录着的pc版微信就亮了一下。
张斩没看见,但kate与张斩的工位就在同一片区域里面,她的眼睛瞥过去轻瞄上一眼,却是看见了。这隔间里一共8个工位,ronald在最后一排,他旁边就是kate的座位,kate前面则是三个创意。张斩坐在ronald的前面,她前面是两个文案。
kate走过去,扫了一眼。
此时组里去住院的去住院了,去比稿的去比稿了,隔间里面相对很空,唯一以的一个创意正在第一排做着活儿。
kate发现,发来消息给张斩的,是那个将负责日语讲述的人同时负责日文翻译的人,叫欧阳琴。
欧阳琴发得很长:
【欧阳琴:zoe,急急急,你现在还在公司吗?学校刚刚来了电话,我的女儿发高烧了,已经烧到40度以上,可能感染甲流了。学校要求家长接走。我现在得带我女儿去趟医院看个医生,但下午未必能赶回来。xxx组的xxx也会说日语,有一级证,她可以临时顶一下吗?我桌面上有我已经翻成日语的稿子。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kate看完消息挑挑眉。
思索片刻后,她觑了一眼在第一排设计网页的同事,操纵鼠标,点击右键,又按了一下“隐藏聊天记录”选项,欧阳琴的对话框便消失了。
欧阳琴发了三回,kate也隐藏了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