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三月二十。
一大早,英国公府大门外就停了数辆马车,那是从宫里拨调、用来给京营士兵补发的欠饷。
京营的欠饷情况比边军厉害多了,足足欠了八个月,想提振士兵士气,没有什么比发银子更好的方法了。
上次募捐勋戚承诺的是十天,之所以张世康能拿到现银,还要多亏嘉定伯周奎的贡献,为此杨嗣昌甚至提出了抗议,但抗议无效。
“兵者,国之大事,我儿在军营当以身作则,赏罚分明,切不可姑息放纵。”英国公张之极一边走一边再次嘱咐道。
“知道了爹,您都说了好几次了。”张世康无奈道。
他的母亲孙氏、二娘刑氏,以及兄长、妹妹都跟着出来送他,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下人,每个人背上都背着行囊,胸前也是大包小包的。
“军营里吃的不好,娘给你带了点吃的,到了那边若是吃不惯,就着人跟娘说,娘每天都让人给你送,倘若有人敢欺负……”
“娘,你儿子可是京营提督,一把手,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有人敢欺负儿子我?”
张世康知道老娘是关心则乱,只能无奈的安抚道。
孙氏不仅给他准备了十几套日常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大堆吃的,足足放满了一整辆马车,若不是军营不能带女眷,孙氏甚至想让陈珠儿跟着去照顾她儿子。
“娘这不是不放心嘛。”孙氏说着忍了半天的泪珠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他这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活儿都没干过,吃喝拉撒也都是别人伺候,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军营那种地方,做娘的如何会安心。
“娘你放心吧,西山大营离这儿又不远,儿一有空就会回来看娘。”
这时,从街道不远处又过来不少人,这些人有骑马的,有坐马车的,也有步行的,都是各家勋戚预备安插进京营的子嗣。
徐文远等次子团的人也来了大半,就连年龄最小的刘家卫也来了。
“大哥,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昨晚我兴奋一晚上都没睡好。”徐文远笑道。
他胳膊上的伤才好,可走路姿势有点别扭。
“屁股没少遭罪吧?”张世康调侃道。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徐文远学着孙大胜的口吻道。
“大哥,你们都要去参军,小弟我却要去宫里听学,日后恐怕要见的少了,你们可不能忘了小弟。”刘家卫失落的道。
崇祯皇帝让他去做太子陪读,其实他更想去军营。
“家卫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都一样,不过是去奔个前程,你能成为太子身边人,大伙儿不知道多羡慕呢。”徐文远揶揄道。
“文远说的对,咱们次子团,好兄弟一辈子,来日方长,你脑袋聪明,日后必成大器,为了义气进军营,就得不偿失了。”
张世康拍了拍刘家卫的肩膀道。
没多大会儿功夫,从远处疾驰过来一匹骏马,骏马之上,一壮汉身着盔甲,腰跨宝刀,虎背熊腰,正是怀宁侯孙维藩。
“真可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张世康叹道。
以前只觉得怀宁侯孙维藩长得毛草,胳膊腿儿上都是毛,络腮胡子也是又浓又密,张世康一度怀疑孙维藩是得了多毛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