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船即可改变整个景观。
船的亮相!它将使一切为之一变。存在的所有结构发生龟裂,从而将一只船从水平线迎入怀中。转让便在此时进行。船出现那一瞬间之前的全部世界,因此而面目全非。就船而言,则是为证明其不在的全部世界报废而出现在那里的。
大海颜色的瞬息万变。云的流转不居。船的头角峥嵘。这每时每刻出现的是什么呢?发生的又是什么呢?
这每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很可能比科拉卡托火山喷发还要非同小可,只不过人们无动于衷而已。我们对存在的不可信性过于习以为常。世界存在与否,无须认真计较。
所谓发生,无非永无休止的再形成、再组合的前兆,一种从远处波及的钟声的前兆。船的出现,击响的便是这种存在的钟声。钟声顷刻间传播开来,涵盖一切。海面上没有发生的间休。存在之钟永远回荡不止。
一种存在。
未必一定是船。一只悄然出现的蜜桔也未尝不可。蜜桔便足以击响存在之钟。
午后三时半。在骏河湾代表存在的,即是这样一只蜜桔。
它在波涛间时隐时现,时起时伏。那宛如永不闭合的眸子般鲜亮的橙色,从离岸不远的海面急速东去。
午时三时三十五分。从西边,从名古屋方面,闪入一艘轮船黑魃魃、沉闷闷的远影。
太阳早已被云包拢,如一条熏鲑鱼。
安永透把眼睛从30倍望远镜前移开。
应于午后四时人港的天朗号货轮,全然没有现出只鳞片爪。
他折回桌前,再次似看非看地对着今天的清水港船舶日报表。
昭和四十五年①五月二日(星期六)
定期远洋轮预定入港情况
天朗号国籍日本
时间二日十六时
船主大正海运公司
代理铃一
驶发港横滨
泊位日出码头四、五
①1970年。——译者注,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