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可以吗?他竟是无能到这般地步。
“你要去哪?”察觉到司马厝在将他放下后欲要即刻离开的意图,云卿安的反应陡变激烈,挣起时的极力抓握间连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已是另一番对峙。
“执事严谨,有什么指令变更还是要当面问问云掌印比较稳妥,毕竟连未磨的刀剑都不会轻易拐弯。”聂延川道,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聂延川首先打破平静,开口道:“掌印有令在前,现即发生的事情与侯爷无关。还请留步于此,勿要让我等难办。”司马厝犹进未停,讽笑一声道:“前是前,后是后,卿安张口咬在我耳边时说出来的话我再清楚不过。让开!”
云卿安在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在黑暗中难以看清对方,却可窥得一如既往的决绝。他借机报复性地在司马厝那里用力地揉捞了一把,指尖有意搓刮过前端,这才转过脸去,口气漠然道:“侯爷早去早回,行事一切顺利。”
司马厝忍着他肆意拨弄的动作,后才握过他的手,替之把沾上的液渍擦干净,又放进被子里仔细收好。
先前受着那样的粗暴对待,都远远不及这一刻让他痛苦难受。
聂延川却并没有退,用眼神示意旁人行动的同时,自己也当即抽刀出鞘。顷刻间,伴随着各方刀锋刮擦而起的冷声,其汇集交织形成的刃墙已赫然横在了司马厝的面前。阴冷得如同野兽的犬牙,与喉咙隔着连仅仅一寸都不到的距离,时刻皆可致命,逼近间迫着他下颌微抬,后退以避。
外面的凉风抽刮上来,过经寒甲自是不发出任何声音,而潜伏的锋芒暗涌,掩门走出后踏阶的区区动静竟是如同镜湖石惊,瞬引凝压戒备。
所行为何,其又究竟想做什么?
围拢上来的四卫营等其他众人盯着他的眼神皆是不善,不约而同地将手搭上腰侧佩刀,再没有了往日的客气。
腿间残留着干涸的红痕,在其撞入眼底时,司马厝的心头狠狠一痛,慢慢退出时,他尽可能轻柔地将人托抱起身,向床榻行去。
一截翻飞的衣角几乎快要在这一刻隐隐待发的剑拔弩张中随风断裂开来,又似有似无地在顾忌着什么。
司马厝脸色愈寒。
眼前这倒像是要寻个由头将他软禁的意思,脱身都成了件麻烦事,思绪急转之时,终听到身后门开即传来那人熟悉的声音,却是令他心底一沉。
“本印说一不二。”云卿安扶着旁边坚固的物件才勉强站稳,面容苍白而清寒,缓缓道,“滥职存疑,卸责待查。侯爷既至司礼监,入则为主,好生看顾。”····——
飘飞的碎纸赶在风雨的前头率先下了场雪,其上所记多为详细惊颤。京城的舆论未知从何而起,影响却是迅如霜摧,那点半坚的信念也越发动荡。
在侯府周边,私自围堵者扬言要砸烧搜查、质问并讨要说法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有意的带动下也就愈演愈烈,有的百姓起初只是看热闹而不自觉生了动摇,因着惶恐的关头判断力本就减弱,渐渐越来越多未清是非的人们因此攒下不少怨愤。
分明就没有所谓的证据。
可在以讹传讹中,宛若朔北司马氏为了谋反夺位而投敌害君成了那板上钉钉的事情,前线情况紧张而士气低靡等诸多坏消息都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原因,自然而然就成了人们在战后长期以来负面情绪的宣泄口。
程岱是最先被推出来处事的那个,领着一众锦衣卫欲行大刀阔斧之间却被袁赣带人拦下了,任谁也看出了欲阻此举是云掌印的授意。
纠缠吵闹间,程岱却有恃无恐并没有就此退让的意思,他将卡在门柱的刀锋收了回来,昂首挺胸道:“所为只因司马氏存重罪之嫌疑,我等既食君禄,焉能不诛国贼?”
“好个诛国贼!不见赫赫战马功,但闻嘈嘈闲碎语。”袁赣冷声质问道,“我且问你,行此事可有朝廷之命?”
“汹汹民意,不可不察!后诸官亦是不辞劳苦为民请命而来,势必要讨个公道。”
“身为朝中命官,都堵到侯府门口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今日你们敢围府,明日是不是就敢到皇城逼宫?”袁赣始终记着被交待过的事情,神情丝毫不敢松懈。
“清者自清,怎需妄加阻拦?若真的是心里没鬼又何必如此,经刑罚一遭过后自有答案。”程岱眯了眯眼睛,反驳道,“莫要混淆视听,事有孰轻孰重。一旦前线战况恶化至溃,羌军攻入烧杀掳掠,我们国土之上的泱泱子民恐都将沦为耻辱的亡国奴……”
此话一落,果愈激愤。
场面渐渐有失控的迹象,竟已有个别失去理智的人一拥而上意图破坏泄愤。
袁赣一下子陷入被动,又因为顾及着云卿安所下不可伤害百姓的命令难免束手束脚,却发现身边的几位同伴早就已经行事散漫,有一搭没一搭地做个表面功夫。他的心里更加沉重了几分,自从祁放被赶走那件事之后,东厂这些人中有许多都身在曹营心却不知何处去了,敷衍办事,不上不下。
明明交由手下就可以办好的事情,却让云掌印不得不亲自耗费掉许多心力,已无暇再多顾处置这些人。
而今时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