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珍儿一路往回,坐在马车里头,我盘算着该如何用这青荔,却是珍儿始终忧心忡忡的,似是想开口,却又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模样。
我瞧着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眉头微微皱在一处,眸子微垂着,长睫在莹白的面上留下些阴影,手中不停地绞着帕子。叫人不得不承认,有些美人便是不高兴起了,都好看的紧。
我忍不住打趣她,“哟,我瞧着,是这帕子得罪我们珍儿了,等回了府,便杖责二十,再扔给小厨房里的徐嬷嬷,叫她烧了去,给我们珍儿出气。”
“姑~娘~”珍儿这一句叫的百转千回,“你可别打趣我了!”
我轻笑她一声,道:“怎么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瞧着你的模样,总是怕你被憋坏了。”
她却正了色,“姑娘,这两日你叫湘儿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你在宫里头做的事情,我猜着,你是想叫大姑娘入了后宫吧?”
“没错呢!”我瞧着她的焦急的神色,仍是忍不住逗她。
她的眉头却是蹙得更紧了,“小姐!我当真是担心的紧!你莫逗我了!若是大姑娘当了娘娘,得了圣宠,你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
我心下忍不住的感动,登时去了打趣她的心思。瞧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我的珍儿,当真是这天底下顶好的人。
“珍儿且放心吧,即出此计策,我自是便是肯定了能自保的。退一万步,便是她得了圣宠,我处境艰难,也不过是一时的。”我轻声安慰珍儿。
她却蹙了眉,“珍儿不懂,姑娘是何意?”
“我这个姐姐,本来是太子殿下手里的人,却在宫里头装成皇后娘娘的人。”我轻笑了一声,“一旦她成了妃子,便是两边都吃罪了。”
“怎么说?”珍儿竟是一惊。
“太子殿下的生母庆皇贵妃,是个十分要强的性子,便是曾经一度失了宠,也绝不同意家族往陛下身边送人,便是太子殿下都劝她不得,此番却是后院失火,她自己手底下的人背着她爬上了龙床,皇贵妃焉能放过她?”
“再说皇后那处,容韶之于皇后娘娘,乃是一颗棋子。其实原本容韶成了皇妃,于皇后娘娘多少也算是有些好处的。可惜,皇后娘娘的兄长乃是当朝宰辅,族中也多有身居高位的官员,攀附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地位本就稳固。容韶带来的这点好处,最多不过锦上添花,根本算不得大用。至于娘娘,并未将她送上龙床,必然是另有他用……”
珍儿瞬时恍然,“对啊,这么一来大姑娘便是打乱了娘娘的筹谋计划,况且谁又会用一个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棋子!”
“是啊,谁又会用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的棋子?”我轻叹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一朝得了宠,又有了尊贵的身份,便能在我面前跋扈,自觉高我一等。却是失了皇后娘娘的信任,又得罪了皇贵妃,这天底下怕是没人能保得住她。”我轻声道。
微微抬头,瞧着车顶,“宫里宫外皆撒好了网子,如今,唯一怕的便是她突然清楚了,不肯往里头钻。”
得下一剂猛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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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了府,便是湘儿连忙迎了上来,我一边往自己的小院里走,边道:“湘儿,你脚程快些,去徐府跑一趟,将母亲请回来。切记,当着她们的面,便说是家中有些事情,需得请母亲回来。回来时在马车上同她解释一下,就说是家中难得有人送了的望月楼的菜式,我想请母亲常尝尝。”
“若是夫人问起谁送的?”湘儿问我道。
我低声道:“说你不知晓便好,去吧。”
回了屋中,珍儿给我递了茶来,刚抿了两口,齐渊便派人自小门将吃食送了来,四层的食盒,足足有四个。
我估摸着母亲快回来了,便叫珍儿将菜品在我厅里头的小桌上摆开,十二道菜,几乎要将小桌子摆满了。
“珍儿,去前院看看母亲回来了没。”我瞧着珍儿,“你且叫王嬷嬷也知道此事,最好叫她以为这一桌子吃食是我们要吃的,还有这些东西是从小门里头进来的也叫要她知道,最好能激怒了她。”
珍儿点了头,面上皆是笑意,便往前院去了。
果不其然,才不过片刻,王嬷嬷便骂骂咧咧的过来了。她大约以为母亲今日会在徐家用午膳吧。
珍儿连忙跑了进来,瞬时跪在我跟前,拉住我的衣袖,面上带着些泪意,“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怎么了?”我轻声问她道。
却是还没等珍儿的话出口,便听见王嬷嬷在小院门口插着腰,扯着嗓子骂道:“你这小娼妇!宫里头得了点面子,竟敢糟践起我来了?我们小姐可是圣驾跟前都能得脸的,又岂是你们能比得了的?你们一个个的……”
“哪个是小娼妇?”却是湘儿扶着母亲正往我院中过来。
母亲脸阴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