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父亲和齐渊皆被官家身边的内侍叫了去。其余大多数人已然得知了孙家之事,事关权谋,大多人不愿牵扯其中。因此,世家姑娘们能走的大都离了宫中回府,只少数人留了下来。
我自然是要等父亲的,便先跟着嬷嬷往偏厅的阁中休息。这阁名很是温婉,便叫温香阁,我抬步入内,到果真有一股独特的香气,仿佛是木香。
确是有几分累了,我便倒在贵妃榻上头小憩,想来父亲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虽半躺在此处,心下却是警醒着的。
这悦椿宫原还有些宫人在收拾的声响,却是刚入了未时,一阵灵动的敲击声过去之后,便彻底地静了下来。
珍儿似乎是也发觉有些奇怪,便出去瞧了一圈,回来便低声道:“姑娘,不知怎的,这悦椿宫里头,现下除了宫门口还有两个侍卫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湘儿登时便警醒了起来,仔细地盯着四周围。
我轻轻坐起,低声道:“湘儿不必这般慌张,我若是今日在这悦椿宫里头出了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珍儿给我递了茶来,我轻抿一口道:“许是有人想同我说话吧。”
“容二姑娘是个清楚的。”
这声音我甚是清楚,是太子元炀。
阁门被缓缓推开,他那双狭长的眸子渐渐露出来,面上微微笑着,口中却是道:“容二姑娘好手段啊。”
珍儿和湘儿似乎瞬间浑身长满了刺一般,皆是下意识的往我身前护了护。
却是他轻笑一声,径自进来坐在椅子上,自顾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你这两个丫头倒是不错的。”
他自端坐在那椅子上头喝茶,却是一言不发。
我微蹙了眉,对着珍儿和湘儿道:“你们先去外头守着,我瞧着,太子殿下有话说。”
“姑娘!”却是珍儿急了,也顾不得身份,狠狠地瞥了太子一眼。
我轻笑一声道:“去吧,放心,他不敢在宫中这般动手的。”
犹豫再三,珍儿才跟着湘儿出去。
“你那个叫珍儿的丫头,不错。”太子将茶放下,眸光流转。
我起身向他微微欠身行礼,随后又自顾坐回塌上,眉头微蹙,道:“殿下今日费了这般大的力气,不会就是为了我的侍女吧?”我口中这般说,心下却忍不住啐他:休想打我珍儿的主意。
“非也,我今日,是专程来夸赞姑娘的。”他面上笑的,竟叫我恍惚间信以为真。
“哦?”我故作不解。
他却开了口:“姑娘好计谋,用一个孙玉裳便将我同三皇子的权利之争推到父皇跟前了,这回,便是从前没争如今也是争了。”
他倒是说得毫不避讳。
“争与不争,陛下心中自有论断。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智者,您就是太清楚这一点了,才借着我的计谋将计就计,直接将孙家拉入您的麾下,叫皇后娘娘折兵。只是坏事我做了,账终究也会记在我头上,您同皇贵妃娘娘唱着双簧便能从中得利。如此一想,我岂不是是自作聪明?”
我抬眸定定的瞧着他。
“容姑娘说笑了,孙玉裳是被我母妃拉过去的,与你又何干?”他低声道。
我轻笑一声:“如此说来,我还忘了,恭贺太子,得了一个那般色艺双绝、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他却忽然蹙了眉,轻哼一声。
我微蹙了眉,眯着眼睛瞧他,开口道:“都说官家前些日子是病了,我却听说是中毒。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齐郡王亲自解毒,你又怎会不知真假?”他抿了一口茶,“却是这般都没能将赐婚的圣旨拦下,李家三公子,有些失意啊。”
我蹙了眉,不知他是不是在拿这话诈我。却是回想起上一世,李墨寒的的确确是御前侍卫,有的是机会……难道上一世下毒之事,也是他做的?
“此事又与李家三公子何干?”我试探道。
他的说法却叫我觉得有些意外,“他不愿叫齐郡王身边再添一个谋士,我也不愿。”
他今日装的这般坦诚的模样,我心下突然有了计较,本以为他今日过来是要冷嘲热讽一阵子的,却是我终究是小瞧了他,他堂堂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做这种无意义之事呢。
如此主动坦诚,总不会是来结盟的吧?
见我狐疑的瞧着他,他这才开口道:“如今形势,三方皆是有所依傍,谁也不能轻易动谁,不若联手?”
“此事我一个小姑娘可做不了主啊。”我轻声道,却是也并未一口回绝,“不过我会向齐郡王说了此事的。”
齐渊那边不好下手,甚至亲自来我这里劝服,当真是费尽心力。
“如此甚好。”他站起身,俯视着我,嘴角始终微微翘着,贵气天成,“你若是在那齐郡王手底下受了委屈,大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