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游客和记者都走了,村子里该动工的动工,妇女们做家务的间隙开始到地里收拾,各自心头不是那么安稳,不时有人朝圆圆家探望,齐哲有没有回来了,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洪生家的杂货铺遭遇了夜里不断地袭击,一家人只好门窗紧闭,东西也不卖了,就躲在屋子里。
洪生的妈回家哭诉,让父子两人想办法把洪生给弄回来。
“他那么瘦弱,折腾几次小命可就没有了,你们家自此就断后了。到底想不想法子你们看着办。”
洪生妈毫不客气地说道。
“断什么后嘛,你亲闺女肚子里的东西不是人,是吧,梅梅。一天到晚惹祸的小子,还是我们闺女有本事。”
夏忠林看到齐哲如今的下场,对自己听了媳妇的话,沆瀣一气的作为有些愧疚,好在女儿没有嫁给他,否则不就是劳改犯的女人了嘛,现在是她楚圆圆担忧。
夏丽梅瞪了父亲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夏侯贵知道战火马上要到自己身上,赶紧跟着出来想要溜回自己的屋子。
“爷爷,螺丝刀用的趁手不,用完了给我还回来,还能再卖呢。”
夏丽梅坐在开满了红花的石榴树下,喊住爷爷问道。
“什么螺丝刀,什么趁手不趁手,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夏侯贵着急了,他匆忙进去铺子里找工具的当儿,孙女正坐在一侧的小凳子吃鸡蛋,他还以为这小妮子没看见呢。
“你用完拿回来就是了嘛,我又没说什么。”
夏丽梅不紧不慢头也不抬地对爷爷说道。
“两个没家教的玩意儿,一个都不懂事。”
夏侯贵不自然地骂道,害怕孙女再说下去将儿子儿媳给喊出来,那样自己就难逃审判了。
“家教不是从你那来的吗,你自个都没有,我们如何沾光呀。”
夏丽梅冷笑了一声,扭头将手里的棍子丢出去打鸡。
“可真是好意思,大着个肚子,男人都跑了,还敢在这说风凉话。”
夏侯贵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人家爷爷的身份,像个外人一样的随意揶揄着。夏丽梅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心头有些不自在,古洛一句话都没跟她商量就这样走了,关他多大事嘛,没着没落地就这样消失了,几个包工头都还好好在圆圆家等着的。
打心底,她不想古洛和圆圆、齐哲两个人走得太近,越是如此,两人越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是在相互折磨。
夏侯贵这样一说,似乎事情就成了真的了,古洛当真是丢下自己走了,两人也没领个证,按说人家来去自由。古洛的家人甚至都不晓得自己儿子娶了媳妇,还将有个孙子。
真是莫大的玩笑。
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过成了了这样子,看向屋子里还在争吵的父母,不就是他们吗。
想一想,自己骨子里也有着他们的东西,只有在为数不多的夜晚她愿意去承认,从他们那里继承来的东西已经成为生活本能的一部分。去都去不掉,不迎合他们就是厌恶自己。
“古洛,都说你优秀聪明,怎么就识不破我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曾经在教学楼的楼梯上,你问我,为什么我是这样子的。是那样子的,唯利是图,看不清自我,品质有污点。你该勇敢的离去,而不是再回来的。”
关上房门,好久没流的泪水突然降临,往事浮上心头,不知道是为自己不确定的命运忧虑还是心疼被自己拴住突然没了自我的男人。
“有时候他看起来真的是只可怜虫,不是吗?可是放了他,我心更加的空虚慌蛮。”
她流着泪,斜躺在床上,一点点的说着只能说与自己听的心里话。
“不行,我得找回他。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退无可退。他得回到我身边。”
她一骨碌爬起来,擦了擦眼,出来洗了把脸,梳理好头发,整理好衣服,打开大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