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好回答,她没吭声。
楼梯间的声控灯终于有了歇口气的机会。
两人的呼吸声在昏暗中滋生出别样的意味,尽管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但他们都在对视上那一刻错开了视线,仿佛被烫到,各自看向别的地方。
凌江玥看着蔺峥身上的白绷带,良久后伸手碰了一下,指腹轻轻贴在上面没动。
“我救了你。”她小声说。
“我说了谢谢。”蔺峥忍住想要抓开她手的下意识行为,身体紧绷一下。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正好按在他伤口上。
“只是谢谢吗?”
她中间拖了好长一口气,让人忍不住多想的时候,她又接着可怜兮兮问:“可不可以不被研究?”
蔺峥这下能直接把她手拿开了,恢复点冷静:“不是研究,只是行为实验,很简单。”
她当然要表达不信,喃喃说:“我知道我很奇怪,但我不想被别人这样觉得。我不想被参观,也不想被研究。”
楼道的灯不知道感应到哪声响动,亮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蔺峥的眼睛,眼眶红红。
“早知道不救你了,我只是尝试一下而已,你当时的伤口很严重…谁知道真的可以,或许不是我的原因呢…”
有点良知的人听了这两段话,都没法无动于衷。
蔺峥在一个正常呼吸时间里吸气两次,她感应得清楚,于是又拿出面对俞璋和凌江聿时的表演功力,眼眶里积蓄起一点点泪光。
“哭什么。”等到声控灯熄了又亮,蔺峥才又淡淡开口,伸手在她眼下擦蹭过。
轻飘飘的动作,从睫毛上勾下一点冰冰凉的湿润,可很快,那点湿润仿佛转变成了烫人的燃烧点。
他垂下手后始终觉得不适,又把手抬起来搭在了楼梯扶手上,略微皱眉。
身体治愈了,但变异蟾蜍的神经毒素引起的后遗症似乎还残存着,心身疾病的神经通路被打通过,于是再发生就更加容易。
让他的感知都变得奇怪。
凌江玥通过他的眼睛,把他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发挥出得寸进尺的特长,假装被他的行为惊到,讷讷无言,手足无措中只能胡乱说些没营养的话。
“我没…你…你那两个模型呢?”
还真没拿呢,追出来路上还能抽空把东西放下?看来也不是很急。
男人就是复杂,她要真是个可怜无助的普通人,指不定就被耍得一头栽进去。
她刚这么想完,蔺峥就从兜里掏出了那两个模型:“这里。很喜欢?”
“喜欢。”她诚实点头。
因为不是活物做成的标本,只能看出可爱漂亮来,谁不喜欢漂亮东西呢。
一手接过一个模型,她拿在手里捏一捏,看地看模型就是不看蔺峥。
“这是赔偿吗?去人体科学部的赔偿。”
“不是。”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一个人不说一个不问,就这么略过。
“那……”
她嘴唇才动了动,楼梯口上冒出许嘉言幽幽的声音:“蔺哥,到底走不走啊?”
凌江玥居然没第一时间发现第三者的存在,被他的声音惊得表演都断电一秒。
接着飞快瞄了眼蔺峥,捏紧模型就转身继续往楼下跑。
像只被惊跑的兔子。
蔺峥眼疾手快抓住她:“别急,有东西拿,坐电梯。”
她不好意思,低着头被拉回去,路过许嘉言时耳朵都是红的,仿佛发生过什么不想让人撞破的事,尴尬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