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惶恐地忙来接过来,嘴里只说着:“小的来,小的来……劳不得您动手……”低着头,规规矩矩地退到门口往外一递:“贵妃红,快。”
我吞了口茶,他利落地给我添了新的。放下茶壶规矩地重又垂了手立在一旁。我吃得差不多了,瞅瞅他,那张低垂着的小脸似乎蛮白净,烙着两抹墨痕似的的眉,只看不清眼睛鼻子。于是笑吟吟地望着他问:“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慌慌地深埋了头道:“小的在厨房里帮着做事,因着家里排行第三,厨子们都叫我小三儿。”
我上下端详:“你抬个头,让我看看……”
小三儿更惶恐了,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嘴里只念道着“不敢不敢”什么的。我只当他害羞,抓住他那小腕子道:“给看看嘛,又不会少块肉……”
男孩子脸上腾地红了个透彻,我马上觉出自己可能失言了,才想道歉,却见他已通地跪了下去浑身发抖伏在我脚下求我饶命。搞得我瞠目结舌。这些下人……小三儿也好,姒娘也好,怎么全都胆战心惊的,对待自己的主人好像对着天山童老似的……
“这是怎么了。”
我正讶异着,幸好楚千雪出来外间,见我脚下跪着下人,凝着眉头问了句,随撂了衫子坐在我旁边。我茫然的回头跟他说:“我只说让他抬个头来看看,这孩子就立刻跪下去了。”我逼近他的脸质问:“你说实话,你们这里——是不是虐待佣人啊?”怎么一个个全吓成这个样子??
他挑了眉,神色了然。只扬了嘴角,对小三儿说:“起来吧。无碍。”
小三儿千恩万谢地叩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刚要退出去,楚千雪双指轻敲桌面,道:“去哪里?茶呢。”小三儿忙颤巍巍地执了壶给他上茶,然后规规矩矩立在一边,不敢再动。我诧异万分。果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奴仆就是奴仆,他自己也认命的。
“呵呵,吃得好生干净。”楚千雪微笑着轻轻摇头,又望了我道,“没有想到,你刚刚来这里,便碰到这样的事情。”他轻揉着眉心,“全怪我没有安顿好。明知近日门里不得安宁,却只给你配了个不懂武功的侍女……本想清晨来请林姑娘的早,昨晚便吩咐了厨房准备小吃点心,没想到先得了千湮的消息……”我刚要打断他做些安慰性的解释,却见他抬起疲惫不堪的眼来,自嘲地一笑:“所幸,你是‘知道’的。”
我哑了嘴巴。
他大概明白,若非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临时能够应对,是绝没有机会活下来的。看他面容憔悴的样子,真是可怜的很。想一下,他自从绿隐山庄后就没有休息过。日夜兼程带着我和洛抒怀赶赴天水,然后每天都要为抒怀续气,还要时不时给我送药来……好不容易我们两个都活下来了,又要赶回来处理这件事……
想来,他也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吧。
舒了口气,我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他愕然地抬了头,见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只苦笑着摇摇头,道:“林姑娘,你……到底是何许人呢,呵呵。”话还是原本那句,可却少了很多疑虑。也许,他是在内疚又差一点让我没命吧,呵呵。
我笑了下,很是自然地说:“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会知……哎呀。”小三儿正端上新的点心,我双眼放光,立刻转移目标。
他拍着扇子,瞧着我贪恋着美食的傻样子,柔柔的轻笑。余光里给我瞧见,不禁在心底赞叹:
男子笑得柔美而不会令人作呕,也算是种艺术吧。千湮温柔的笑时,刹那间会使人觉得他干净透明无毒无害,那种杀伤力绝对在虬鹤生之上(尤其对18岁以下少女);而千雪的笑则落落大方,令人如沐春风。真是各有千秋啊。啧啧。
“若你爱吃,我叫厨房多多准备。”他叹笑着。我看见西门凉花停在通往穿廊的门口,迟疑着不敢进来。这才想到茶足饭饱,该干正经事了。于是吞了嘴里的点心道:“等下把闲杂人等全赶走。”
楚千雪问:“为何?”
我抹抹嘴,认真地道:“我要开会。”
会议室暂定为我吃早饭的这张桌子,会议成员为我、楚千雪和西门凉花。我饮了口茶,开门见山:“楚千雪,之前没见过焰儿吧。”
他点头道:“已着人去查了,原来是跟着穆帘进来的。穆帘是……”
“我认得,我认得。”我笑了下,见他扬着疑问,顺便解释了下,“在剑神会上碰到的。还有她哥哥。”我往里间床上望了眼,道,“这焰儿,你们刚才也都瞧见了,她那个额头上有个图案。”我用手指划过自己的额头,瞧见他们俩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放低了声音,道:“这个火焰的图案,就是关键所在。”
“恕我直言。”西门凉花开了腔,得了楚千雪的默许道:“这位焰儿姑娘额头上的图案,实在诡异莫名。据凉花看来,那并非普通染料颜色涂抹上的,而是经由特殊的途径,以罕有之物烙印,该是永生不能清除的。”
不愧是西门凉花,观察得很是透彻。我赞许地点头道:“没错。所以焰儿不是普通的女孩儿,她只是一个媒介。”
楚千雪蹙眉道:“何谓媒介?”
“……”我想了半天,果然不太好解释,便转了方向:“这有必要先说圣火教的秘毒……”
“林姑娘……”楚千雪突然打断了我。我不解地看他。只见他沉吟着,把玩着扇子沉着眉,半晌才出了声,“凉花,你先退下。”
西门凉花面露惊异之色。但无奈是门主的命令,只得起了身,向他略弯腰身一礼,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她不是你的心腹吗?有必要让她出去么?”门一关,我立刻便问。却见他抬了脸无奈地笑道:“有关圣火教,在本门是有禁忌的。”
我顿时醒悟了。这事无需他来解释,我自当了然。于是顺了话头道:“你该知道,圣火教的秘毒有三种,冰骨虽然凶恶,但也只是其一,毒性也是最低的。其二是玉肌。毒发时间比冰骨短,毒发时也比冰骨痛苦很多,而且死亡时也比较恐怖……”我一想到这些稀奇古怪万恶不赦的毒都是自己发明出来的,就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而最高级的魂移,只有圣火教历任教主才有资格掌握。严格说来,魂移不能算是种毒,而是……呃,怎么说呢?”我转着眼睛,“用你们的话来讲,是‘巫术’吧。”
“巫术?”楚千雪拍下扇子,“如何讲得?”
我又干了杯茶:“圣火教教主据传闻可以青春永驻,到死时也会保持二十几岁时的容貌身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