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喜余令的不止桃红一人,这屋里的姑娘七嘴八舌,早就看不惯余令穿戴整齐站在她们之中。
&esp;&esp;楼里的姑娘迎客之前都是得学如何伺候客人,她们一个个学手技,口技。今日练夹腿的力度,她们都是肉贴石头做的物件,偏生只有余令什么也没脱,腰背笔直站着。
&esp;&esp;不晓得还以为她是来当柱子。
&esp;&esp;“她头上不是顶了东西。”
&esp;&esp;余令不脱裙,但代为交换她头上顶着旁的人头上没有的书,旁人腿麻还能偷偷懒,但她只能站得笔直。
&esp;&esp;“站那么直有什么用处?”
&esp;&esp;“要不然我也都隔着衣裳练,我也愿意顶着书。”
&esp;&esp;“她每日都要挨二十软鞭,若是你们愿意,那都跟着她学。”秋娘听着吵吵嚷嚷没个完,蹙眉怒声一吼人倒是都安静了。
&esp;&esp;水月楼的软鞭打在身上不留痕,却是疼进了骨子里。专门用来惩罚楼里不听话的姑娘,旁人受一鞭都疼得不行,偏偏余令每日都能领二十鞭子。
&esp;&esp;看到人都老实了,秋娘哼了一声,人都不是傻子,在水月楼里现在不脱往后也是要脱,何苦白白的挨那鞭。
&esp;&esp;也是余令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都已经这般还要保持无谓的体面。
&esp;&esp;瞟了眼站如松柏的余令,秋娘倒不是偏袒她,她只是想看看这枝头盛开仙桃,缓缓坠地砸的四分五裂的样子。
&esp;&esp;以这种无谓的体面慢慢磨光她那傲气。
&esp;&esp;不然一丝希望都不给人家,又怎么把人引入深渊。
&esp;&esp;余令不知秋娘含笑看着她在沉思什么,也未动脑子去想,径直目视前方,眼里连粒尘埃也没容下。
&esp;&esp;“也不知傲气个什么,过几日也不是要迎客了。”
&esp;&esp;出了惜春阁,桃红挽着小姐妹故意撞着余令走过,撞了人不忘回头去瞧她表情,见她神色无波无澜,桃红白眼快翻到了天灵盖,“你以为秋娘是格外疼你?欢楼里头的老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想从姑娘身上弄银子又看不得姑娘们好,你要是洋洋得意,迟早连骨头渣都不剩。”
&esp;&esp;余令抬眸,桃红涂了胭脂的嘴一张一合,而她身边挽着的姑娘抿着嘴,看着像是想笑不敢笑地看着面前这幕。
&esp;&esp;余令生来好像就是让人瞧不管的,没进水月楼之前,她亦然没少被人找茬,只是水月楼里的姑娘言语上更加直接赤裸。
&esp;&esp;眼眸往下一垂,余令直接掠过了她们,先行了一步。
&esp;&esp;“真想看看她到时候接客的模样,清高又如何?还不是得在不知胖瘦美丑的男人身下叫唤。”
&esp;&esp;桃红拉开了嗓子,不过走在前面的余令连步子都没顿一下。
&esp;&esp;“别吼坏了嗓子,她说不定连今年都活不过。”
&esp;&esp;含烟见人没了影子,扯了扯桃红胳膊道。
&esp;&esp;“可她这会儿活着,就教人看不惯,往后她就是被裹了草席扔出去,我回想起她依然觉得恶心。”
&esp;&esp;桃红嘴下不留情,余令就像是长全了她所有讨厌的地方,让她看哪哪不顺眼,人就是现在死了也消不了那股恶心。
&esp;&esp;含烟没搭话茬,但却能明白桃红对余令的那股讨厌劲。
&esp;&esp;她们这些人里有几个不厌恶余令的。
&esp;&esp;“昙月姑娘,你回了!”
&esp;&esp;伺候余令的小丫头正在摆弄桌上的芍药花,听到门扉摩擦的声响,惊了一跳,跳着脚紧张地看向进门的余令。
&esp;&esp;“嗯。”
&esp;&esp;在凳上坐下,余令见小丫头还在她身旁站着:“我这儿不需要你,你出去罢。”
&esp;&esp;“嗳……”小丫头走之前瞅到桌上盛放的芍药,笑道,“这花是我见雪色她们在院里剪,我也取了几朵,放在屋里姑娘可以嗅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