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保证了我的安全,我回朝后,一定在圣上面前保举你。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郭校尉强调的只是他自己的安全,不包括公主。他听得明明白白,他想仔细地打量郭校尉,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家伙看。但这不大现实,毕竟是在夜晚,又有浓密的树叶隔着,要看清郭校尉的表情不可能。他想,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啐郭校尉一口,他不理郭校尉,跟这样的人费神没有必要。他爬回公主身边,
“郭校尉他要你下去?”
隔着树叶,公主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不会听他的。”他说,他和公主的对话声音小了很多,公主的语气是那么温柔,他又怎么可以粗声大气地说话呢?
“郭校尉他……是欠考虑。你这样下去不是送死吗?郭校尉是欠考虑。”
他没有接公主的话,过了一会儿,他说:“公主,郭校尉胆小而无能,除了耍威风,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本事。圣上竟然重用他,派他来护送公主,这圣上,我看是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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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
公主震惊不已,如果不是被绑在树上,公主完全可能跌落到树下。
“秦山,你小声点,圣上是不可以随便议论的。如果被郭校尉传到圣上那里,那是大不敬的罪,会祸及九族的。”秦山哈哈大笑了。
“公主,我相信郭校尉一定会这样做的。不过,公主,眼下你我还有郭校尉随时可能死掉,你说我还会在乎是否祸及九族?”
公主一时语塞。
“公主不是我要对当今圣上大不敬。”他缓缓道:“我是越来越觉得圣上犯了大错。”
“秦山?”
“公主,我忍不住。”
“秦山那你小声点。”他点点头说:“公主,圣上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派我们深入草原,想在这里和野蛮人决战。公主问过我,我也跟公主说过,野蛮人是这片草原的主人,在草原上和野蛮人交战,我们没有胜算。”
“秦山,那你觉得我们怎样才可能战胜胡人?”
“公主可能我们唯一的胜算是让野蛮人陷入水田烂泥中,这样它们的快马就寸步难行,他们就得在烂泥里和我们徒步交战。他们虽然强壮,但咱们两三个人对付他一个,也绝对能够杀死他们。”公主张开嘴,半天没有说话。
“天呀,秦山,你和骠骑将军的看法是一样的。”
公主说,开战前,朝廷发生过激烈的争论,当时朝中几乎所有人都搅进去了——这事关国运,为人臣子的,拿着厚禄,谁也不该置身事外呀。当时她父亲也参与进去了,父亲也也托人带信告诉了她,她对这事了如指掌。当时圣上身边的人为主战派,在外带兵的人为主和派。主和派的骠骑将军极力劝说圣上不要大规模地主动出击,就是要开战也一定要想办法把胡人诱到我们自己的既设地域——污泥泽国中,用淤泥河流来制造陷阱,让胡人动弹不得,这样咱们就可以围而歼之。不过,圣上在他身边人的唆使下,没有采纳骠骑将军的意见。不仅如此,还斥责了将军,圣上说他就是要主动出击,就是要倾全国之力一劳永逸地铲除两百多年来的北部边患。他要赢得堂堂正正,还要赢得震古烁今,他要创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
“公主也许我猜得不对,正是这样要建立伟业的想法,让这个圣上敢一意孤行冒险而为。而一旦失败他又惊慌失措,忙屈膝投降,送你来和亲就是明证。”公主被秦山说得呆住了,好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
“只是这个圣上没有料到,送公主来和亲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野蛮人想要开战随时都会开战,公主的牺牲没有多大价值。”公主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秦山,你凭什么这样说?”
“公主,你看看,这样大的雪,野蛮人的牲畜肯定会大面积的冻僵冻死。野蛮人不像我们要种庄稼,我们主要吃的是粮食。他们不,他们主要靠自己的牛羊马来生活。当他们的牲口大面积的死亡后,来年的某个时间,野蛮人一定会出现饥荒,为了不饿死,野蛮人一定会大规模地入侵我们的边关,战事一定重启。圣上以为牺牲了公主一人,送了许多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就可以没有战事,就可以过安稳日子,实在是愚蠢的幻想。这是圣上犯的第二个错误。”秦山下结论道,“公主,这个圣上不靠谱呀,他想牺牲你来保自己的江山社稷的稳固,是自私透顶的懦夫行为,不会成功的。”
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公主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他难受,他看到了问题的实质,他替美丽善良的公主难受。而且他敢肯定公主绝对很痛苦。就像他和弟弟还有很多人一样就是死也得响应朝廷的征召,必须当一个小兵奔赴这片草原,这也许就是‘命’!公主也得接受自己的命。他们之间好长时间都没有对话,后来他就叫公主尽量睡觉,尽管很难睡着——他的话一定勾出了公主许多的思绪,公主定然会左思右想,加上在这样的不舒服的树上,公主肯定睡不着。但是除了叮嘱公主好好休息外,还可以做什么呢?
他闭上眼,什么也不想,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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