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男人,面色上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随即也转身离去。
女子愣在原地,尽管她之前掩饰得再好,此刻也已露出丑恶的面目。她紧蹙眉头,双手紧握成拳,垂在双腿间,似乎正极力压抑内心的怒火。她沉声道歉:“今日是我唐突了,还望殿下见谅。”说完,便转身离去。
而男人,面色依旧平静,随后也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躲在假山后的女子怎会不清楚那晚事件的始作俑者?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名动盛京城、令无数世家子弟倾慕的她,竟会对他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
可在她看来,即便对某物或某人有着万般喜爱,也应当正大光明地去追求,而不是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她温柔地牵起小公主的手,缓步向亭子方向走去。见两人归来,坐在椅子上的温昭仪眉头一展,嘴角轻扬,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又明亮。
她急忙招呼二人坐下,随即吩咐婢女为她们端上消暑饮品。很快,温昭仪察觉到妙仪情绪不高,直到瞥见她手中紧攥的落水纸鸢,她心中便明白了一切。
她伸出手来,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温和地说:“妙仪,那只纸鸢不过是落水了,赶明儿母妃会再命人做一个更漂亮的给你。”随后,她身后的婢女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纸鸢,并递给她一碗冰凉的绿豆莲子汤。
“到底是我疏忽了,让这纸鸢不慎落入水中。不过,我闺阁内尚有几只纸鸢,公主若不嫌弃,我可命人过几日送来,如何?”
晏云裳轻啜了一口冰饮,悠然地说道。小公主闻言,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眼中含笑望向椅上的女子,甚至连面前的绿豆莲子汤也顾不上喝。“真的吗?”她惊喜地问道。
“这宫中的工匠众多,制作此物不在话下,怎能劳烦公主呢?”
女子说着,便示意婢女将糕点呈给晏云裳。“此事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娘娘请放心交予我即可。”温昭仪见女子答应,便不再推辞。时辰已晚,晏云裳意识到不宜久留宫中,正欲起身离去,忽闻身后一声“扑通”,随后是婢女匆忙上前搀扶女子至榻上休息。
晏云裳急忙转身,只见婢女们纷纷围在温昭仪身边,连妙仪也被这场景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毕竟,她这么小的年纪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瞬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晏云裳迅速上前安抚妙仪,向身边的婢女示意后,将妙仪安置在她们身边,自己则前去查看情况。
幸好她只是暂时晕厥,现在已苏醒。可她的唇色苍白,眉头紧锁,额间布满细汗,背部更是湿透,气息微弱。她的脸上毫无生气,向晏云裳投去虚弱的一瞥,随后目光转向妙仪。
晏云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轻声吩咐婢女将妙仪带走。待妙仪离开后,她终究忍受不住身体的剧痛,瞬间瘫倒在榻上。晏云裳迅速将她的手放在一旁的抱枕上,静静地为她把脉。
“娘娘,您当年在诞下小公主后,身体是否未能完全恢复?”
温昭仪的贴身婢女原本想隐瞒此事,但见主子点头示意,便跪下如实相告:“王妃真是聪慧。当年我家主子生公主时难产,几乎性命垂危。幸得一位太医及时救助,我家主子性命才得以保下。”
“尽管如此,最终身体还是受损了。多年来,我家主子一直服用他开的方子,身体才逐渐好转。”晏云裳心生疑虑,她的脉象表面看似平稳,实则已虚弱无力。然而,宫中的太医都会定期为宫里的主子们诊脉,这样的问题应该早被察觉才对。
奇怪的是,为何至今无人向她提及此事。
她的表情愈发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样全都写在了脸上,这些变化被温昭仪一一捕捉。此刻,她应该已经心中有数,于是她不急不躁地开口:“王妃有何话,直言便是。”
“本宫都能接受。”
既然她已开口,晏云裳便不再遮掩,直言道:“娘娘,太医所开的药方虽能在短期内调理身体,但长期使用,恐会耗尽元气。”无需她多言,在场之人已能领会其中深意。
“那位太医现下身在何处?”婢女摇了摇头,回答:“说来也奇怪,这位太医刚入宫便救了娘娘,我家娘娘本欲重谢,可他却突然辞官归乡。娘娘派人寻找,才发现他们已举家搬迁,此事便就此作罢。”
看似寻常,实际却是漏洞百出。她望向女子时,只见她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
似乎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向她提起此事。
“不过奴婢还记得那方子。”
说着,她便将方子中所用到的药名一一道出。“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甘草各二两,再用水煎服。”晏云裳听完后倒让她犯了难。原本她说的这些药材按理来说都不会伤人,甚至可以说是补气血的良方。
那么,究竟是哪出了差错呢?
见她低眉沉思,榻上的女子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绝望与更多的仇恨:“本宫这病,还有治愈的可能吗?”众人皆未曾料到会有此变故。晏云裳急忙回应:“自然是有救,只是我眼下尚未想到对策。待我回府后细细研究,必定给娘娘一个明确的答复。”
榻上的女子听后,原本明亮的眼眸愈发深沉。当她的眼神飘向亭外,只见一名男子,身着石青弹墨藤纹云绣袍,腰挂云纹金珠佩。彼时艳阳高照,透过宽展的树冠,光影斑驳地洒落。微风轻拂,枝叶婆娑,他静静地伫立于光影之中,眉目硬挺,目光专注于亭内那抹淡青色的身影。
晏云裳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自然也就看见了正等待她的男子。她脸颊微微泛红,不自主地避开了男子投来的目光。亭外的男子见状,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于是将视线转向榻上的女子,微微颔首后转身背对众人。
“他在等你。”
女子早已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但并未直接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