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仍然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出了宫。
目的地,自然是国师府。
国师府依然无人看守。
她轻车熟路地翻过墙头,却一眼看见坐在院落中的人。
他今日竟穿着暗黑色的衣袍,坐于石凳上,脊背挺直,让泱肆想起她在夜郎时,见到的一整片水杉,笔直劲挺。
他的脚边,那只白花花的雪狐正懒洋洋地卧在地上,半眯着眼小憩。
似有所感,男人突然掀起眼帘看过来,恰巧与她对视。
他的眼睛亦是生得极美的,眼皮单薄,眼角细长,这样看过来时,眼尾轻轻上扬,竟透出些魅惑来。
泱肆记得,因着这双眼,京上不少女子称其为“江美人”。
想要嫁给他的人亦是数不胜数。
只是这个人,前世年过三十仍未曾娶过妻。
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孤身一人征战十多年,用落染的话来说就是,殿下已经把自己嫁给大北了。
不过重来一世,她想为自己而活了。
江衎辞见这墙头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小脑袋,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双明亮的眼里分明有许许多多他看得不甚明白的情绪在翻涌。
他站起来,走至墙下,抬起头来。
“殿下,为何又翻墙而来?”
“啊?”
泱肆一下回过神来,纵身一跃跳下来,却是“不留神”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差点就要摔下去。
果不其然,面前的人眼疾手快伸出手来,扶住她的两只手臂,待她站稳后,又迅速松开。
“谢谢你啊莫辞,你人真好!”
泱肆整理裙摆,笑嘻嘻的,而后解下挂在腰间的一只皮袋,举到他面前,一脸神秘:“你猜我带来了什么?”
江衎辞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
脑海里浮现昨日她送自己的那只香囊……
“是两只带鱼!”
泱肆打开皮袋,给他看,“我路过水货摊时买的,给小狐狸吃!”
她说着自己走过去,走近那雪狐。
对方一见她立马站起来,弓起背,一脸凶狠地露出獠牙。
泱肆仿若未见,蹲下身来,将一条鱼放出来在地面上,背着身后之人,用最凶残的表情说着最温柔的话:“嘿,小东西,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听卖鱼的老板说,冬天的带鱼可好吃啦!”
身后的江衎辞,本来没什么神情的脸却突然有些僵硬。
他缓缓走上前来,弯下腰抚摸一下雪狐的背,“吃吧。”
那雪狐果然十分听话地松懈下来,嗷呜一声快速叼起地上那条带鱼,跑到一旁躲起来享用美食了。
泱肆把皮袋放在石桌上,“这条还活着,晚上再给它吃。”
江衎辞的视线从那皮袋上缓慢移至她身上,“殿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喂这雪狐?”
从皇宫往国师府的路上,哪有什么水货摊子。
“咦?怎么又被你看出来了?”
泱肆一脸疑惑。
江衎辞:“……”
“当然不是呀!”
她笑着大方承认,那笑容褪去了矜贵的傲骨。
“我只是借着喂狐狸的名义来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