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朝回头凝视着他,似乎要从自家兄长脸上看出一丝的温情来。没有,太子从小接受地都是君主教导,他的心目中皇位最重,皇权最重。他已经被顾元朝击破了亲情一次,他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凤弦宫里,有你的母亲,和我的亲娘。”
“女人而已。”怎么能够跟皇位相比。
顾元朝的视线从太子的脸颊望到那孤独地、灿烂闪耀地、最为尊贵的位置上。曾经在那个位置上的父皇,被皇后下毒暗算,被自己的儿子每日里诅咒着早死,被大臣们尊敬又恐惧,那是一个唯吾独尊地位置,也是世间最孤独地地方。
他的父皇孤独的死去。现在,他顾元朝即将得到它的同时,必须舍弃为自己操碎了心、忍辱负重的亲娘,还要为它抛下一生中为他苦苦守候的女子,得到它之后,说不定,自己的女儿也会憎恨他一辈子吧?
他会不会如自己的父皇一样,被爱着他也恨着他的女子给毒杀,被儿女憎恨辱骂诅咒,被臣子们为了权势而背叛……
只要他回头,二十多年的心愿得偿;
只要他往前,他能够继续保有自己的亲娘、王妃和女儿,还有即将出世的儿子。
天枰在他心中摇摆,是皇位还是亲人?
朱小妆突地大喊:“混蛋赵王,你的女人要死啦!”
顾元朝一震,提着长枪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兄长震惊中来不及兴奋和惶然。
太子回头,在血泊中走向那最高的皇位,一步一个血印,而他的身后,八九皇子已经带领着众多的将领吼着胜利的呼号冲进来,跪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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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弦宫,宫内的明火已经将厚重的帘子燃烧了起来,热气越来越盛。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尸体,夏令寐倒在昏迷的淑妃身上,生死不明。
夏令涴与令姝相互支撑着,仰视着面色平静的古孙萃。对方低头,笑问:“你们说,是太子来了,还是赵王来了?”
夏令姝咳嗽着,牵动了胸膛的伤口,闭了闭眼,她苦笑道:“你觉得心有天下的男子会在乎一个女子的性命?太子殿下即将登位,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一个不是贴心贴意,哪里会来在乎我的死活。赵王更是不可能,他如今可是在雪山打战,你扣押了姐姐根本无用。你若是要替古家报仇,找我好了,将我姐姐给放开。”
古孙萃嗤笑:“你当我是傻子?赵王的行踪我比你还清楚,他早已攻入皇宫了,我只等着他来。他不来,还有太子。只要一个人,就足够给我们整个古家陪葬了,至于你们姐妹的脑袋,正好可以给我姐姐祭灵,让她咽下这几年的怨气,安心安意的投胎转世。”
夏令涴苦笑:“古大小姐无缘无故地怎么可能香消玉损?古二小姐,你不要咒你姐姐。”
古孙萃冷哼,一脚踩在她重伤的胸口,睥睨着她那痛苦地神情:“这时候了你还装傻?哦,难不成你不知晓你家赵王的拈花惹草的本事?他骗了我姐姐的感情,他利用姐姐对他的爱夺了兵符,杀了我的夫君!”古孙萃咬牙切齿,“得逞之后,赵王杀了她!他辜负她,还要杀了她,他是禽…兽。”
夏令涴苦笑:“我真的不知道。”顿了顿,低垂着眼道:“你姐姐对赵王是真正的一往情深,你真的想要用赵王的命祭奠她的在天之灵?”
“是!”
夏令姝冷讽:“你这是要替夫君报仇,还是替你姐姐报仇?”她抬头,“你敢说你不快意?夫君死了,你就不用为了两家的继承人发愁,古孙蓝死了,你更加不用担心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抛下你去找别的男子?”
古孙萃脸色发青,滴血的长剑再一次刺入她另外一边肩胛:“你,说,什么?!”不过,她压着夏令涴的脚步总算移开。
夏令姝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一般:“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说让我们给你姐姐陪葬,你为何自己不去?从小到大,你一直说古孙蓝是你最重要的人。她的名声受损,是谁一而再的戳她伤疤,是谁甩她耳光说她咎由自取,是谁说她是古家的耻辱,又是谁抛下苦苦支撑的姐姐,自己转头嫁人。说什么只要古孙蓝一个人就够了,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永远都是你最先抛下她,你根本不配做古孙蓝的妹妹!”
‘啪’地一下,夏令姝的脸颊上已经印下了五个指印,她却更加讽刺地火上浇油:“你根本不是为了你姐姐报仇,你是在替自己找赎罪的理由。你恨自己没有阻止她去爱赵王,你更是恨你自己不敢在外人面前替她出头,保护她,你更加恨你明明将她看得重于性命却任由她自己飞蛾扑火。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执迷不悟的想要权势,又是为何要你嫁给不爱的男子,你有没有想过?”
答案只差一张纸的距离,就要呼之欲出。
同样都是妹妹,她们都有为了自己而不惜性命的姐姐,可结局却是大大的不同。
古孙萃退怯了,她不敢去找寻那个答案,也不敢承认那个答案。
正在这时,宫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顾元朝拖着长枪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古孙萃深深吸入一口气,站在三人中间,一甩长剑上的血珠:“我姐姐的尸首呢?”
顾元朝抖了抖肩膀,长枪而立:“胜了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