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深埋深藏,不够勇气吐露,未够资格吐露。
双手用力握成了拳,未来得及开口,尖细的女声再度响了起。
“怎麽了?难以启齿麽?这有什麽难的呢?事实而已。我──是个怪物,而且我……”
“你是阿奴!”胸膛一起一伏,苍木眸里幽黯,“你是阿奴,你只是阿奴……”
“别叫我阿奴!我不是你口中的‘阿奴’!”刘寄奴猛的转头盯住他,仿佛是忍无可忍,“我倒底是个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就自以为很了解我了?!”
“没、我没……”
“没有就好。”断然一堵对方的未完,刘寄奴浅浅吸了口气,回复了平静,“识相的话,你就离我远点。以後来这里,如果为了阿魏,我非常欢迎。如果是找我,就大可不必。”
“为何要扯到臭丫头??与她无关的。为何不愿听我解释??我心里……阿奴……我只想……”
她的疾声厉色叫他慌乱。她的态度疏离,好像与他是陌生。她在划清界限麽?她从此不欲理他了麽?
刘寄奴定定的观其半晌,突然笑了。
“你想什麽?”
低低的喃喃,柔得似能滴水。眉目含娇,欲诉还休,一抹笑,暧昧轻佻,一声叹息,了然般的,如烟飘渺。
“你想要什麽?这具身子麽?”
苍木脸颊蓦地一烫,局促的别开了眼。
“对了,我们曾有过一夜……”刘寄奴缓缓靠近,“那一夜,你是第一次尝到男欢女爱的滋味吧?”
不需确认,苍木的模样已说明了答案。
“原来哦……可对我而言,那一夜根本不算什麽。”
他明显的一僵,她便笑得更欢。
“男欢女爱我早就有体验了。让我告诉你,在你之前呢,和我做过的男人不止一个,在你之後,有冥王,有城主,以後还会有更多的。我无所谓啊,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一次还是两次又没区别的,只要……你不嫌脏。”
“别说……阿奴……别再说了……”
苍木倒退一步,踉跄不稳。
眉头纠结,金棕色的眸子痛楚满溢。连连摇头,是伤,是哀,是怜,是乞求。他求她停,他拒绝听下去。
“不要说……为何这样……为何要作践自己??”
刘寄奴的笑靥一滞。闭上了眼,待睁开时暗蓝流光在不安分的窜动。
她的表情一变,变得魅惑多情,气质亦随著改变,只见妩媚妖娆,风姿绰约。
瞳眸闪烁,宛如黑暗深处的一点璀亮。暗得纯粹,亮得夺目,一种反差,一种矛盾,却是配衬,却是融洽。
平常看似普通的五官,此刻尽是妖冶,挑逗诱惑,勾魂勾魄。声音是绵软娇嗲,可嘴角的一弯弧度寒冽且冰冷。
“该行乐就行乐,该享受就享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如果不怕,那我……”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按在一副宽厚胸膛。
“不脏的,干干净净……一点也不脏的。”
脸颊贴著的胸膛在微微振动,震得她耳朵难受,震得她有点发懵。
迅速回神,嗤笑一声:“真是英勇啊。”不急著挣扎,她迎上那双金棕色的眸,诡秘轻语,“看著我,想一想那晚,你不怕麽?你不怕死麽?”
“怕,我怕。”
他诚实道来,她不禁怔住。
“但若是为了你,我甘愿。”
“打从醒来,我就下了决心要努力修炼。你需的精气,我来给。若不够,我就更努力更努力的修炼。阿奴,你别再自责,之前是我无能是我太弱,如今,我没那麽容易死的。”
“你……”他在说什麽?她怎麽听不懂呢?
“我不会死,不会给你机会自责,不会让你伤心难过。若死了,就吃不到你烤的肉,听不到你叫我木头,若死了,谁陪你坐在溪边晒太阳?谁陪你扔石头打鸟?若死了,看不到你笑,照顾不了你,万一你做了噩梦,害怕得哭了,若死了,我就不能为你擦眼泪了。”
神经病……他病得不轻。可为什麽……她的鼻间莫名的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