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脸,粗矿阳刚,紧抿的双唇,吐不出甜言蜜语,眼角眉梢,从未装扮虚情假意,过去到现在,每每和他相望,她都能感受到那一份真挚、坚定与温暖。
拭罢停手,注视他良久,她唤他:
“木头……”
“我们逃吧。”
闻言,他倏地抬眸:“……逃?”
“嗯。”她肯定的点头,声音虽不大,却是稳稳,“离开城主府,离开无城,随便去哪里,走得远远的。”
对她突如其来的提议,他结巴道:“阿奴你、你怎麽……”
盯著他,她的表情郑重:“走吧,木头,我们一起走。”
苍木怔怔的张著嘴,眸光一闪一闪,经了惊愕,经了曲折兜转经了权衡,他咬牙道:“不行……”
拒绝是艰难,还有一部分源於不甘。
“若走了……若就这麽走了……”
“我没本事和他对抗,但城主可以。若有情急……阿奴,城主他定会……”
刘寄奴镇定的打断:“你以为留在城主府就是安全?”
简明扼要的把喜族天路云云一一道来,她下了总结。
“也许方法不同,但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一边是非亲非故的我们,另一边是大业,你说城主会选哪边?会以哪边为重?”
“付出是为了回报,木头,你还不懂麽?”
苍木一声不吭,刘寄奴的一席,他尚在消化。
“目前的情况不妙,以後会更不妙,到时,想走都来不及了。”
“现在走,可能成功,可能走不远又被抓住,但我宁可赌这一把。”
“我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如果失败,如果被抓住,你会被我连累,你就会危险……木头,你愿意麽?你怕不怕?”
话到最後,刘寄奴难抑颤抖。
她做了个决定,也许是个颇糟的决定。
能逃去哪里?她其实茫然。逃亡之路能行到哪一步?她并无把握。逃亡的结局後果,她亦有著恐惧。可既然无法坐以待毙,既然无法“慷慨就义”,既然怀著诸多留恋不舍,那就鼓足勇气,抛去顾虑,冲动这一回,博这一回。
他仍未作声,眼里频闪,似乎犹豫,似乎在纠结斗争。
她等待,躇著眉,咬著唇。
他的目光游移,继而抬了手,抚过她的眉间,她的脸颊,满含心疼。他寻著她的小手,包覆,握住,接著举去唇边,印下怜爱一吻。结实的手臂环上她的腰,缓缓将她搂了近,搂了紧。
不需说什麽,什麽都不需说。
她挺起上身,一动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一低头,她的额头抵著他的额头,叩出一声微响,呼吸交汇纠缠,她浅浅的弯了嘴角。
拥抱,只是拥抱,没有进一步的亲密。
安然,平和,心意相通。
此时此刻,这样的拥抱,已是足够。
“什麽时候走?今晚?明晚?”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