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不出五十年我们准能拿到那笔钱!”
其实上校已经拿定主意,当天下午就去把鸡卖掉。他想象着堂萨瓦斯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里,对着电风扇准备打针。他已经料到会得来什么样的回答了。
“把鸡带上,”出门时妻子劝他,“神仙到了场,奇迹才会出现。”
上校说什么也不肯。她把丈夫一直追到大门口,绝望之中又怀着一丝希望。
“不要怕他办公室里人多事杂,”她说,“你就拉住他的胳膊,不拿出九百比索来你就别松手。”
“人家还以为咱们要抢他呢!”
她没去理会丈夫。
“记住你是鸡的主人,”她再三叮咛道,“记住是你在帮他的忙!”
“好吧!”
堂萨瓦斯和医生在卧室里。“趁他在家快点去,老兄,”他的妻子对上校说,“他马上就要去农庄,星期四才能回来,大夫正为他作准备呢。”上校心里两股力量斗争着:尽管已经决定把鸡卖掉,可他又希望自己晚到一个钟头,那样就碰不上堂萨瓦斯了。
“我等一会儿吧!”他说。
可女人一定要他进去,她把他领进了卧室。她丈夫坐在床上,只穿了条裤衩,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医生。上校在一旁等着。医生把病人的尿液在试管里加了热,又闻了闻气味,对堂萨瓦斯做了个手势,表示一切正常。
“就该把他给毙了,”医生转向上校说道,“靠糖尿病来结果这帮阔佬,真是太慢了。”
“您已经让您那该死的胰岛素极尽所能了,”堂萨瓦斯说,皮肉松弛的屁股扭动了一下,“可我这根硬钉子不好啃呀!”然后,他对上校说:
“来呀,老兄,下午我出去找您,连您的帽子都没见到。”
“我不戴帽子,免得要在别人面前摘下来。”
堂萨瓦斯开始穿衣服。医生把一支装血样的试管放进上衣口袋,便开始收拾他的提箱。上校心想,他该告辞了。
“换作我,大夫,就给他开上十万比索的药费单子,”上校说,“这样您就不会忙成这个样子了。”
“我已经向他提过这笔交易了,不过不是十万,而是一百万比索,”医生说,“贫穷是治疗糖尿病最有效的方法。”
“多谢您这个方子,”堂萨瓦斯一面说,一面尽力把大肚皮塞进马裤里去,“可惜我不能接受,免得您也受这份富翁罪。”医生对着提箱上镀镍的锁欣赏起自己的牙齿来,又看了看表,一点儿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堂萨瓦斯正在穿靴子,冷不防问了上校一声:
“好了,老兄,您那鸡怎么啦?”
上校明白医生也正等着听他如何回答,便咬一咬牙。
“没什么,老兄,”他低声说,“我是来把它卖给您的。”
堂萨瓦斯已经穿好了靴子。
“没问题,老兄,”他不动声色地说,“这也是您能想到的最明智的办法了。”
“我玩这个已经嫌老了,”上校看着医生那难以捉摸的表情,连忙解释道,“要是退回去二十年,还差不多。”
“您总是像比实际年龄年轻二十岁。”医生答道。
上校缓过气来,等着堂萨瓦斯再说点什么。可这位什么也没说,而是穿上一件带拉链的皮夹克,准备走出卧室。
“要不咱们下星期再谈吧,老兄。”上校说。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堂萨瓦斯说,“我有个主顾,大概能出四百比索,但要等到星期四再说。”
“多少钱?”医生问道。
“四百比索。”
“我先前可听说不止这个价啊!”医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