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德伦的私人居所不怎么起眼。安德烈与艾德里安探查时记下了藏有符咒的灌丛的位置。但即使如此要带着人类行走也需要格外小心。
莱恩斯比一般的人类更难缠。
安德烈本打算在夜晚独自出门,却被窗边假寐的猎人抓了个正着。不仅猜到了他会偷偷出去,还算准了他会以蝙蝠的形态走窗户。
比起另一边趴在咒术书上累得晕过去的艾德里安,莱恩斯更像一只敏锐的吸血鬼。
“自不量力不是什么值得赞颂的品质,莱恩斯。”安德烈扒开灌丛,对身后的猎人说。
“你太过紧张了,安德烈。”莱恩斯说,“如果一切做法起源于感情,维乔莱尔反到更安全一些。”
草叶被拨动的窸窸窣窣声音变得更细微了一些。
莱恩斯感觉到从安德烈身上突然散发出的低气压,他没有血族读心的本领,却能感受到安德烈的沉郁。
“你不了解沃尔德伦。”安德烈说。
莱恩斯等待安德烈对沃尔德伦的更多解读,留给他的却只有前行的背影。
“不仅沃尔德伦,对于你的过去,我都不了解。”莱恩斯在安德烈背后说,“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我会很感激。”
“对别人的过去刨根问底同样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行为。”安德烈回答,“不要用常人的心态理解沃尔德伦,即便是爱情,在他手里也会扭曲成下水道里的腐肉。没人应该承担那样恶心的感情。”
旧宅邸出现在眼前,莱恩斯没有继续关于沃尔德伦的讨论。
古建筑死气沉沉,枯枝下连倒挂的蝙蝠都不见踪影。
“维乔莱尔的气味。”安德烈向古堡顶端看去,“沃尔德伦有一处藏宝阁,用于珍藏为数不多的,让他有兴趣的玩具。直到我杀死他之前,那里都只摆放了一只从小摊贩那里买来的花瓶。”
“其他的‘玩具’不是被他弄坏了,就是被丢弃了。”安德烈推开门,“一个把人关在藏宝阁的疯子,会懂得怎么温和地表达爱意吗?”
大厅里鸦雀无声。沉重大门与地板造成摩擦声没有惊扰宅邸的主人。
太安静了。
“上去。”安德烈略带疑惑地向顶层看去,厚重尘土几乎掩盖了所有气味。但他能够分辩出沃尔德伦的味道。
沃尔德伦和维乔莱尔,就在这里。
莱恩斯将银枪上膛,跟随安德烈去往藏宝阁。
说是藏宝阁,其实只是独立出的房间,没有雕花没有符文。朴素的好像海边渔民的草屋。
血液独有的土腥味从屋内蔓延而出,还带着一丝腐败的气味,混合诡异的香气。
莱恩斯用匕首撬开门锁,通过匕首传达手掌的力度有些过轻。他看向门的边缘,门锁已经古旧生锈,半半拉拉地挂着,刀刃很轻易就能别开。
这种不设防的姿态让莱恩斯皱了皱眉。
腐败血液的味道更加浓烈,粗粝的喘息也变得清晰。
安德烈推开门,猩红的眼睛在寻找到目标后停顿下来。
那只破败的廉价花瓶还被摆在置物架上。孤零零的一支,落满了灰尘。
房间正中央是消失了许久的血皇——维乔莱尔。他的脸色惨白,脖颈处有两处还未愈合的血洞,呈现灰粉色。血液顺着右手淌过指缝,侵染腹部。那股奇妙的腐败的味道就是由此发出。
除了粘稠的,腥臭的血液,维乔莱尔手中还握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没入沃尔德伦的左胸膛,准确地刺入心室,没有一点犹豫。
对于安德烈与莱恩斯的到来,沃尔德伦没有分出任何一点目光。
他紧紧盯着维乔莱尔闪烁着红光的瞳孔,扯起嘴角:“你的眼睛,血红色的,和所有追寻欲望的血族一样,是红色的。”
“维乔莱尔,我们都是被诅咒的生物,没有救赎或是终结。”沃尔德伦沙哑得笑起来,“族群不是我们的归宿,死亡不是我们的终点。你和我一样,在无处可寻的需求中茫然。”
“我从未否认欲求的存在。但被欲望所指派的野兽,我不是。”维乔莱尔拔出匕首,暗红发黑的血液从伤口出缓缓流出,“血族不是高贵的生物,沃尔德伦,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傲慢与失败罢了。”
沃尔德伦涣散的瞳孔紧缩,胸腔被维乔莱尔破开,利爪肆意的搅动血肉。疼痛未给沃尔德伦带去任何新鲜感。重伤或者死亡是他体验过多次的老旧货物。除此之外更新奇的感受在他空旷的胸膛滋生。
维乔莱尔没有寻找到心脏,沃尔德伦的身体里只有陈旧的脏器和血肉,被安德烈掏出的心脏也没有再生。他略显疑惑地看向沃尔德伦。
“血族终归会迎来灭亡,维乔莱尔,你在保护的东西只是一摊腐败的垃圾。在旧王死去后就开始争夺权力的肮脏老鼠,凭什么获得你的忠诚呢?”
维乔莱尔抽出手掌,指甲缝隙里勾出几块软踏踏的碎肉。沃尔德伦的伤口没有愈合的痕迹,血管也没有工作,流出的血液有限,只滴滴答答的染透两个人的胸膛。
“你夺走的戒指,交出来。”维乔莱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