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悠然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看着昭泰帝欲言又止,齐亦北轻轻握上她的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傅悠然微一点头,她爹的遗愿,她是很想完成的,可是她不能放弃到手的幸福,她相信老爹的在天之灵也会原谅她。
“殿下!”在傅悠然开口之前,厉海抢先下步,他看出傅悠然并不想回楚,本来么,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没现由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跑回楚国去打仗,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岂不是要当亡国奴?不过纵然他理解傅悠然的心情,可这话也是一定要说的。
“请殿下三思而行,楚国自乱起已有余年,其间民生紊乱,国力衰退,争战过后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请殿下为楚国子民着想,此番回楚并不只为个人,而是肩负大楚之未来,望殿下与臣一同归楚,主持大局,以定天下。”
这么一说,傅悠然看似坚定的心又似乎摇摆起来,厉海又道:“我厉氏为傅楚尽忠三代,老父年近七旬,仍拖病躯代为理政,死守京城,宁死不向百里贼人低头,臣离楚前,父亲已下了决定,如若此次不能寻回殿下,他便文官之职披甲上阵,宁与贼人同死,也不愿在楚国皇脉尚存之时另认新主,殿下!”说着话,他竟曲膝跪倒,“望殿下念我厉氏之忠心,早日随臣回楚,共代百里乱贼。”
这边厉海几乎要痛哭流涕,傅悠然紧了紧拳头,她该回去吗?不,那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她的亲人都在大晋,谁得了皇位都不应该与她有关。
打定了主意,她朝着昭泰帝道:“父皇,儿臣想与厉夫人说几句话。”
昭泰帝点了点头,厉海连忙来到傅悠然跟前,眼角还带着泪光。
“厉大人。”傅悠然低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以极低的声音道:“你将那块紫晶带回去罢,随你处置,从今天起,我跟那紫晶再无关系。”
言下之意,竟是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也放弃了与楚有关的一切。
厉海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放屁!”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能推卸的责任
这声厉喝将大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仅因为它响如洪钟,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御前,谁敢这么无礼?
厉海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邹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宫人把他推到这来,一脸的怒气,下颔的白胡子不住地抖动,当真是气极了。
“连祖宗都不认!当真是混人!”他虽然紧闭着双目,可却白眉倒立,另有一番架式,“你傅氏是楚国之主,岂可轻易的让出去,那是你傅氏的老祖宗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你知道这里担着多少性命多少白骨!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说不要就不要的?他!”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想指向厉海,却指偏了些,指到齐瑞南身上去了,不过这也不耽误他的愤慨,“他厉氏随你傅氏三代,也尽忠了三代,你把信物给他,是想让他另觅新君?呸!”口水喷出来,像天女散花,“他若那么做,就是不忠之臣,你是在毁厉氏的名节!”
眼看这老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厉海连忙将他的轮椅转回去,示意宫人再把他推回去。又转身朝昭泰帝急道:“楚人性躁,望陛下恕罪。”
昭泰帝显得有些尴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楚人脾气不好,甚至有有朝堂上汉着皇上的面就动手的事例,但现在你在人家地头上,总得控制一下,无奈地摆了摆手,偏偏这老头仍不罢休,大概是目不能视,所以也少了几分恐惧,回席途中还在破口大骂,“你这是推卸责任!有骨气你一头撞死在这,我们掉头就走,回去向百里林江投降!你当谁没了你不行,做你的缩头龟罢,眼睁睁看着大楚的子民死于战祸!你这个不争气的,傅氏怎么就出了你这个。。。。。。”
厉海见他越喊越来劲,连忙指挥着推轮椅的宫人,“推出去推出去!”
“我不走,你别推我!你别推我!我不走。。。。。。”
听着渐渐远去的高呼声,厉海悄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冲着昭泰帝讪笑连连,昭泰帝也没招,毕竟是停车的使臣,兴许人家本性就是这么豪放呢。干咳了两声,假装没看见罢。
厉海又回过头来,看着傅悠然苦着脸道:“民政多包涵,邹先生这两年的脾气越见大了。”
傅悠然看着那老头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邹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邹先生是天下第一巧匠,殿下的祖父显宗皇帝对他有救命之恩,从此便追随显宗皇帝身边,‘楚辞’、‘楚风’俱是出自他手,邹先生是个直性子,想什么说什么,俱是有口无心,殿下切莫见怪。”
原来是经常跟在皇帝身边,脾气也养大了,傅悠然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看齐亦北,“他说的很对。”
这话说完,傅悠然遗只觉腕上一紧,心中却一宽,她舍不得齐亦北,齐亦北又何尝舍得她。
齐亦北站起身来,“那就回去。”
傅悠然诧然地看着齐亦北,齐亦北笑了笑,“这是你的责任。”
傅悠然面现难舍之情,齐亦北捏了捏她的手,“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
有了齐亦北的鼓励,傅悠然的犹豫之情一扫而空,心中也有了主意,朝着他用力的点点头,转头朝厉海道:“我跟你回去,邹先生说的对,我不能丢了傅楚的脸。”
厉海大喜,“殿下。。。。。。”只说了两个字,竟有些泣不成声。
傅悠然扶住要下拜的厉海,低头看了看骨哥和李沛山,他二人也站起身来,骨哥道:“当年我随你爹出楚,如今便再随你入楚吧。”
傅悠然欣喜过望,又看向李沛山,“山哥?”
李沛山似是还有些不情愿,扁了扁嘴,“那就。。。。。。回去罢,只是别再让我见到。。。。。。”
“老三!”骨哥冷声一喝,打断了李沛山的话。
李沛山立马收声,看着傅悠然探究的眼神笑了笑,又坐回原处。
傅悠然也没有心思追问,只是更加不舍得齐亦北。
回去,不仅仅是因为邹先生那一番话,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看到家乡的吧,想看看她的父母成长过的地方,也想看看她的祖祖辈辈奋斗过的地方。
齐亦北说的对,这是她的责任,也不能随性而为,至少她知道有厉氏一族为她傅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凭这一点,她就不能随便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