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偏头对视上李成忱冷冷的目光举起两只粽子一样的手笑道:&ldo;我来上药。&rdo;
&ldo;你倒自觉。&rdo;
&ldo;喵。&rdo;轻轻软软的一声猫叫,从他的鸦青披风当中探出一只雪白的猫咪,两只眼睛碧蓝如湖水,李成忱轻抚了一下喵咪的头,它乖顺的眯了眯眼睛,&ldo;乖,雪儿。&rdo;
喵咪蹭蹭他的手,他勾唇一笑,满目温柔,看得琯夷心里直冒泡泡,笑起来真好看,真好看,转念一想,雪儿?一只猫用得着叫这么温柔?他才叫过她一次名字,对一只猫笑这么好看都从来没有对她笑过。
&ldo;一只猫哪里劳烦公公抱着,我来吧!&rdo;她上前接过他怀中的猫,李成忱解下披风,摘下发冠看到桌子上吃了一半的核桃酥皱了皱眉,&ldo;我这便收拾。&rdo;
&ldo;不必了。&rdo;
喵咪似乎对她包的毛毛躁躁的棉带很感兴趣,伸着爪子拨弄着她草草打的结扣:&ldo;这猫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rdo;
&ldo;滁斯国进贡的御猫,熹贵妃甚喜,这两日二皇子需要静养,我便抱来照料几日,你好生照看着。&rdo;
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还是因为一只猫,琯夷把手从它爪子旁抽离了开去,喵咪抬头用一双碧蓝到一尘不染的眼睛看着她叫&ldo;喵。&rdo;
好了好了,怕你了,确实很可爱,她不情不愿的摸了摸雪白的皮毛由着它逗弄飘来飘去的棉带:&ldo;它的名字叫雪儿?&rdo;
&ldo;初雪。&rdo;
李成忱走到书案旁翻开一本书,琯夷乖巧的站在三尺之外笑着问道:&ldo;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rdo;
他挑了挑眉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凭着记忆一字一顿道:&ldo;温牙闲静,富裕事书,聪应有度是什么意思?&rdo;
&ldo;温雅娴静,馥郁诗书,聪颖有度?&rdo;
&ldo;对对对!我只听了一遍记得不太清楚。&rdo;
&ldo;与你无关。&rdo;他眼睛未从书卷上移开淡淡吐出四个字。
&ldo;老实识字不对吗?&rdo;
&ldo;那也与你无关。&rdo;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我明明挺老实的……自己十分心虚的抿了抿唇,似乎真的与她无关,手背一疼她轻嘶一声低头看到棉布被鲜血浸透,初雪抓开结扣碰触到了伤患处。
李成忱放下书卷把手边的一张宣纸团成团丢了出去:&ldo;雪儿,自己去玩。&rdo;
初雪飞身跳了下去,追着纸团来回拨弄,甚是有趣可人,她低头注视着初雪唯恐刚刚一个不甚让它沾染上血迹就惨了,那可是熹贵妃的爱宠。
&ldo;过来!&rdo;
琯夷不明所以迟疑的上前笑道:&ldo;公公,初雪身上没有染上血迹,我仔细看过了,不信我抱过来给你亲自查看一下,你不要生气,我会好好对它的。&rdo;
触肤温热,她愣愣看着他修长的大手牵过她的手,一层一层扯开棉布,手背比起昨晚愈发严重,鲜血浸透了白药看不到一处好地方:&ldo;公公,你不要打我手背,我明天还要洗衣服。&rdo;
他指节微动没有答话,把带血的棉布丢在铜盆中另取了干净的棉布把她手背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白肉翻出隐有血丝,看上去分外恶心可怖。
琯夷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他要做什么?听说太监都有些变态癖好,不会看她的手不顺眼让人给砍了吧?不过被他这么握着手她的小心肝委实有点受不了,虽然仅仅只碰了指尖,但便是离得这样近这样看着似乎比冷冷的责备还要让她手足无措。
☆、第七章
&ldo;小松子,打盆温水。&rdo;
他声音清清淡淡如风穿竹叶分外好听,琯夷脸颊微微红了,感觉指尖的温热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晕乎乎的,小松子把温水放在铸花铜架上,一眼既知李成忱的用意:&ldo;公公,我来吧!&rdo;
&ldo;把针取来。&rdo;
他拿起铜盆边缘的白帕子放在温水里浸湿,轻柔的一点点把她手上的血污清洗干净,表情专注一丝不苟,往日清冷淡漠尽数融化成温柔的烛光,心头一软,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ldo;疼了?&rdo;李成忱把银针放在烛光上烤了烤,没有表情的刺破化脓的肌肤,&ldo;忍忍。&rdo;
疼吗?自然是疼得,比起白日浸在冷水中洗衣服似乎也不疼,那她为什么哭了?浓稠的黄色液体流出分外恶心,琯夷心里发虚,总感觉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屈尊做这些事情,往回抽了抽手却被他紧紧捏住了指尖淡淡道:&ldo;忍着。&rdo;
用温水清洗干净,上了白药,手背火辣辣的疼,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李成忱抬眸看了她一眼,眼泪未干,眉眼弯弯对着他笑:&ldo;不疼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哪能劳烦公公做这等活。&rdo;
他用棉布把手背包扎好,干净利落,十根手指活动自如:&ldo;我也是奴才。&rdo;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小松子把带血的棉布都放在铜盆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初雪不知怎么把纸团扒拉到了火炉里,宣纸引燃,突如其来的火苗吓了它一跳,几个轻盈的跳跃钻进了李成忱怀中。
他温柔的抚摸着初雪的头,它惬意的抖了抖耳朵,明明是及其温柔的动作,明明是含笑的眉眼,她却感觉那双眼睛中隐匿着令人害怕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