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么个悲剧人物很快就要成为历史课本,池槿秋说什么都要见上一面,也就厚着脸皮在会议室外的走廊磨磨蹭蹭,不肯走。
那文秘士兵劝不走她,自己又有任务在身,想着她是黎依兰的旧识,留在这里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便吩咐她不要乱走动,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
池槿秋也不想给人添麻烦,老老实实地在外面等着,期间会议室里关于商讨日军攻打新平堡的可能性不绝于耳。
听得她心里焦急如焚,恨不得冲进会议室,对着里面的各路军官大喊,大家清醒一点!不管日军如何部署,他们南下是必然的,这个时候就得在天镇周围二十六个堡寨加强防范!早一点部署,天镇就不会掉那么快,李服膺也不会死啊!
可惜,她一无身份,二来只是个女人,她说的话不但没人相信,还可能会落个造谣惑众,扰乱军心,被军法处置的可能。现在她只有等李服膺出来,当面提点他一二,他听不听得进入,她就管不了了。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的会终于开完,一大群军官从里面出来,池槿秋巴巴的站起来,想凑上去说几句话,却被一个军官粗鲁的推搡在一边,及其不耐烦叫她让开不要碍事。
池槿秋那个暴脾气,刚想怼回去,就见陈符和黎依兰一人拿个小本子从后面走出来,赶紧走到他俩面前问:&ldo;会开的怎么样?要去天镇部署开战了吗?&rdo;
&ldo;你怎么还在这里?&rdo;陈符皱眉,表情十分严肃的看着她,&ldo;这是军情密议,你一个小姑娘问那么多干什么?打哪来得赶紧回哪去!&rdo;
擦!这是过河拆桥啊!池槿秋怒!想前几天在木马镇,她救他们的时候,他的态度可不是这么冷冰冰的!不就是随口问问军情而已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到最后不还是输!
&ldo;你问这个干什么?&rdo;陈符走后,原本已经走了的黎依兰又倒回来,拉着她在政府外一个卖刀削面的街边面摊里,一边吃着面,一边问她。
&ldo;我想知道李军长是不是已经在李家寨,罗家山开始布军守阵。&rdo;池槿秋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跟黎依兰开诚公布。她是战地记者,知道的事情多,刚才又在里面旁听会议,若是自己对她坦诚,想来她也会说上一二。
想着,池槿秋决定来个猛料,先舀了两勺辣子油,进面里搅和一阵,吃了两口感觉面太劲道,不太适合她喜欢吃软烂面的口感,就把面放在一边说:&ldo;我有小道消息,听说日军会在这两个地方和新平堡大举进攻。我想找李军长当面说,又怕他不信,还被一个凶巴巴的军官推开了……&rdo;
&ldo;你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rdo;黎依兰抬头,目光十分犀利,&ldo;我和陈特派员冒着生命危险,乔装打扮在木马镇开了个酒铺子,盘旋近半个月都没打探到日军确切进攻地点的消息,你又如何得知?&rdo;
&ldo;我第六感行不行?&rdo;池槿秋掩饰性的又端起面,狠塞几口进嘴里,成功被辣椒油呛得面红耳赤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ldo;察哈尔省和河北相继沦陷后,日军要想大军南下,首当其冲的省市是谁?那日军的大将板垣征四郎与东条英机把山西周遭的省都给盘完了,他们闲的没事做,肯定会把目光看向挡路的山西省。到时候他们胜利会师,如果李军长不在天镇周遭的要塞做好部署准备,天镇用不了十天,必然失守!若天镇失守,则大同告急!大同再守不住,整个山西,山西附近的省市,乃至咱们的首都南京,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强力日军部队袭击!到时候以咱们军队落后的枪支弹药,根本没办法和他们对打啊!&rdo;
&ldo;东条英机啊……&rdo;黎依兰被她急促又激动的话说的楞了楞,忽然想起什么,面色扭曲的将手中的筷子拧断大骂:&ldo;这个畜生!!我操你祖宗!&rdo;
这回轮到池槿秋发愣了,在她印象里,黎依兰一直是谈吐优雅,行为从容的冷艳型女人,怎么现在变得跟她这个在末世混过的暴力神经病一样,这么粗暴成章。
&ldo;你知道他啊?&rdo;半响,池槿秋问了她一句,问完又觉得自己废话!
黎依兰现在是大公报的战地记者,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从锦衣玉食的团长太太摇身一变,变成了记者。但既然做了这个行业,关于日军方面的重要头领,想来她是门清的。就是不知道她听见东条英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ldo;那畜生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rdo;黎依兰双目通红,神情悲愤又面带哭意:&ldo;是他杀了我的先生!致使先生求援的士兵没有及时赶到,害得你大哥跳江断腿,我孤苦无依四处奔波飘零,前几天还差被日军侮辱……&rdo;
先生?池槿秋好半天才明白,她说的先生,是大哥断腿前的领头上司‐‐周团长!
按照黎依兰的说法,周团长是在齐齐哈尔打仗时,遇上当时的关东军,也就是东条英机的队伍,迫不得已让池大少垫后,自己带一队人马引开关东军,派另一队,马不停蹄跑到就近都黑省向东北军求援。
没想到东条英机不上当,先把求援的人给解决,又扭头对周团长穷追不舍。周团长走了两个小时都被他的队伍追上,直接枪毙在原地,还割了他的头颅挂在黑省城墙门口震慑百姓,做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