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反正不是我的错!都是官差的错!”
刘瑞叫着,“官差”二字顿时勾起田青的回忆,那把腰刀挥下的凉气似乎又在脸颊前激荡,摄得他终于放开了刘瑞。
他咬牙恨声道:“也是你害的!”
刘瑞得了喘息的机会,吐出一口带血的痰,也愤愤不平起来:“是谁害的,大家心里有数!”
刘婆子跳脚了:“闭嘴!就知道你个杂刘心眼不正,没让你进咱们刘家的族谱!你想说四哥儿!?四哥儿哪点做错了!?云娘一被抓就追了出去,杀了六个官差不说,还跟那钦差的家人对上了,惹出天大的麻烦,不都是为了云娘!?”
自打刘兴纯被李肆重用,刘村人原本因钟上位跑路而惨淡下来的日子,也渐渐又好了起来,甚至比钟上位时代更好。几乎一半的刘村人已经搬到这庄子里,刘婆子一家三男更是前途光明,听得刘瑞话锋转向李肆,刘婆子自是再难忍受。
可刘瑞却是不服,冷哼道:“既然有那好心,怎的不将云娘纳进门!?为的什么,大家都知道!”
嘭……
田青一拳头将刘瑞再度揍倒:“我不准你说云娘!不准!没有……没有这事!”
话到后半截,田青没了力气,跪在地上,肩膀也抖了起来。
刘瑞捂着腮帮子还不肯罢休:“链子都给了,人却不要了,那几个时辰里出了啥事,人人都清楚!四哥儿伸一把手,云娘还能寻死!?”
刘婆子一口唾沫隔着老远就吐了过来:“你家媳妇失了节,你会伸手?怕是放手还来不及!”
刘瑞避开唾沫哼哼道:“四哥儿不是大人物么,这事怎么也能容容。”
啪……
一块石头砸在刘瑞的脑袋上,顿时响起一声哀嚎。
“滚!”
田青脸色铁青地看着刘瑞,满头是血的刘瑞捂着脑袋,飞也似的逃了。
“我说……田青啊,这都是云娘的命,咱们女人都被这命压着,也怪不得谁,要怪就怪老天爷吧。”
刘婆子见田青眼瞳涣散,已是心神迷乱,不忍地劝了他一句。
“为什么不伸手……是啊,为什么?”
田青嘴里嘀咕着。
英德县城,瞧着段宏时径直奔县衙一侧的班房而去,李肆心中发虚。
“老师,不做什么准备吗?”
段宏时呵呵轻笑。
“你可看好了,此事为师伸伸手即可办到。”
李肆看向他的手,心道莫非这段宏时还是傅青主之流的武功高手?
有段宏时在前,班房巡役不仅没阻拦,反而个个点头哈腰,热情地招呼着,李肆的猜想又转到了借衙役人情杀人的路子上,这么做就像是黑客用代理一样,多了一层遮掩,只是终究还是有痕迹吧。
可段宏时的去处却又否定了他的猜测,没去班房关人的地方,也没去负责看管的班头那,而是进了偏僻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屋子,进门就是一股霉灰味,定睛看去,满屋子全是架子,架上堆满了卷宗一类的文书。
“是……老夫子!?”
角落里,一个年轻人又惊又喜地叫出了声,等他探出头来,李肆吓了一跳,满脸的黑墨,身上的葛布长褂也污垢斑斑,像是花豹一般。
“苏文采,班房书吏,还是个童生,和你一样,都是昔日为师门下不争气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