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演变,到我英华新世,渐渐没了奴婢,没了酷刑,定罪务求确凿,杀伐务求正义,人命人财,国无明法不得擅夺,国法之权也非出自孤君,而是君民共掌,这才是我英华强大的根基。人世如流水,天道给这流水所定的方向,就是仁,逆此势的,当然就是在逆上天。”
李京泽稍作引申,话题再转了回来。
“仁既有敌,上天不容,就得有人分辨敌我,定下裁决,有人行刑。”
李京泽声调拉高:“谁来辨敌我!?皇帝陛下,英华国法,谁来行刑!?”
总士长和所有肩配太极双鱼图的红衣齐声道:“天刑社!”
李京泽看住叶赫那拉氏,眼中闪烁着深邃凛然的光芒,那不是仇恨,而是一种自高处俯视异类的淡然,“代天行刑,这就是我们天刑社一名的由来!”
他再转向天刑社成员,喝道:“我们天刑社,就是上天之手!是为护仁!”
“我们天刑社就是护卫羊群的猎犬!我们让同胞安心为善,而代价就是,我们不再有仁心!为此我们不惜化身禽兽,比豺狼更凶恶更残暴!我们守护的不仅是有形之国,更是无形之仁,我们守护的是仁人之心!”
李京泽握拳,以有力的呼喝结束了他的讲演:“我们天刑社,是为仁而战,为上天而战!”
所有天刑社成员握拳举臂,一同呼道:“心在天!血在地!执天刑!卫仁义!”
喝声传开,在场所有人心中都荡起涟漪,一般的红衣们热血贲张,就觉天刑社果然不愧是红衣之魂,自己与其相比真是高山仰止,而那叶赫那拉氏以及满人俘虏们,下意识地生起自惭形秽之心,为自己身为弱肉强食之徒,置身于非仁之人而羞惭。
“冠冕堂皇!你我唯一的差别,就是把你们的杀戮粉饰得跟我们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都一样!”
叶赫那拉嘶声喊着,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企图破灭,她只剩下绝不向对方屈服的硬气。
“当然不一样……”
总士长站出来了,李京泽这样的导师,正面说理的水平是有了,可驳倒这种胡搅蛮缠之说还力有未逮。
“人有两分,这分并不是按族类来的,我英华再造新世华夏,这仁就是华夏,守仁者华夏,背仁者夷狄。所以在我英华,虽有诛满人一族的声音,却绝不会成为大义国法。满人守仁自新,未尝没有入我华夏的机会。”
“我们还有言,上天罚行不罚心,所以这仁不仁,不是看怎么想,是看作了什么。你们武卫军在盛京屠杀汉人,在吉林城屠杀汉人,这不是个人所为,而是你们武卫军一体所为!陛下一体论罪,你们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总士长看着叶赫那拉的目光里满是鄙夷:“杀戮都一样?你们杀汉人时,无恶不作,禽兽亦莫能为,那时你们是什么感觉?恶欲得逞,浑身畅快……”
“现在我们杀你们,是明正典刑,我们不是杀敌人,而是杀犯人,我们不是在泄私欲,我们的枪口被上天稳稳端着!”
在李京泽与总士长这番讲解与驳斥下,叶赫那拉氏掀起的人潮之潮悄然瓦解,所有满人俘虏都再没了心气,即便他们不承认,可在红衣,尤其是天刑社的枪口下,他们不再是同等地位的对手,而是受刑的犯人,这股气息无比沉郁。这气息还沉沉裹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再难抵挡对死亡的恐惧。
眼见叶赫那拉脸色发白,一边营中参谋插嘴道:“叶赫那拉氏……记得你们的祖辈叶赫氏可是跟爱新觉罗氏不共戴天的死仇,野猪皮的七大恨里,有两大恨,都跟大明支持叶赫氏,害了爱新觉罗氏有关,你们的祖辈,跟野猪皮的祖辈建州女真,可不是一回事,现在却成了一体的满人。”
参谋遗憾地摇头:“也难怪,你信弱肉强食之论,祖辈之仇也不必在乎了,甚至还心甘情愿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