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维有些为难。
“张郃一路过来,将要经过一处名为木门道,那里山势险峻,道路狭小,你只要凭高临下,用垒石滚木截杀,再用弓箭射退来兵,不就可以以逸待劳,大获全胜么?”
姜维眉头微皱,面带疑问,“你是如何得知……”
“我爹指给我看地图的嘛,他早就料到了,”我没等他说完就堵了他的嘴,“所以你大胆去做,张郃这次在劫难逃!”我莞尔一笑,嘀咕道,“他这个三朝老将就断送在司马懿手中了。”
没想到姜维耳朵格外好,把我这句话听的清楚,“为何说是断送在司马懿手中?”
“啊?”我一边故作意味深长地笑,一边脑子飞速转动,很快便想出答话,“张郃和我爹多次交手,深知我爹用兵谨慎,派兵布局滴水不漏。而司马懿和我爹正面交手不多,上次大败,数月不敢出,被他手下将士嘲笑‘畏诸葛如虎’,他就算隐忍力强,心中也早已不平。”
我看姜维点头,继续说下去:“这次我军退兵,司马懿当然按捺不住,要下令追赶,而张郃必定料到我爹会设埋伏而不愿往。所以……”
“你是说,张郃是被司马懿逼来的?”姜维恍然大悟。
“没错,所以这次你一举杀张郃,岂不是张郃断送在司马懿手中?”我摇摇手指,一副得意的样子。
“只是……丞相……”姜维似乎仍有些犹豫。
“哎呀——”我把他往外推,“伯约啊,你不必做什么事都来禀报我爹,其实你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
“可是,当年马参军也……”姜维欲言又止。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怕自己步马谡后尘。
“伯约,”我严肃地说,“不要把你自己和马谡比。马谡刚愎自用,不听王平再三劝告,才有街亭之败。而你虚心好学,能够纳谏,总有一天,你要独当一面,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姜维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我注意到他搭在剑柄上的手越握越紧,片刻后,他郑重地向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而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又回过头对我说:“灵兮,谢谢你。”
我对他笑笑说不客气,看他走后,我自己就回到大帐,这一夜我得守着我爹了,等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事。不过我想想,历史不就是这么写的嘛,我爹就是被叫醒了下令,也应该就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想想倒有些后怕,军令如山,他不知道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第二天一早,我趁我爹刚刚起床,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本想趁他还没清醒,头脑会迷糊一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要算计诸葛亮,我显然是打错了算盘。看他眉头越皱越紧就知道没有好事,果然我一说完,他就对我瞪眼道:“你真胡来!”
我立刻摆出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认错,我知道我爹疼我,事实上,自从我哥去世之后,他对小一辈的都非常提携照顾,也比较宽容,以前对马谡是这样,对刘禅、姜维更是这样,不要说我是他女儿了。
“罢了罢了,看在你战略无错的份上,暂且饶过。”他还是心软了。
“若是战略有错,伯约也不会去执行,他又不傻。”我低声道。
我爹微一颔首,“对了,你刚才说和伯约谈了一通,具体是如何措辞,他才会自领兵而去?”
于是我把和姜维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爹捻须而思,轻轻点头道:“看来,伯约就是需要这样的助力才能快速成长啊。”
我一听喜笑颜开,感觉堆着笑问:“那么爹,我算不算功过相抵了?”
我爹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说:“下次不许如此了,不然必罚。”
“下次一定不敢了。”我赶紧答应下来。
中午时分,后方传来好消息,魏将张郃领追兵至木门道之时,被我军的垒石滚木外加弓箭伺候,招呼得无招架之力,张郃重伤,大败而归。
待到我军甫退回汉中,曹魏传来消息,张郃重伤不治,一命呜呼。
由于当初李严是冒称东吴来攻,假传军旨要我爹退兵,因此就算我爹已经得到线报说并无此事,仍然需要立刻赶回成都。因此大军屯于汉中,他自己马不停蹄地回程。
我这跟屁虫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回朝之后,我爹佯作不知,立刻入宫见驾,问刘禅东吴进军的事情,把刘禅问得莫名其妙。我爹立刻把当时传来的手书呈给刘禅看,他一看便大怒,召李严来问。李严辩无可辩,只能伏地认罪。
刘禅一气之下,就要把李严斩首,他的罪责要论起来,罪及满门都不过分,但最后还是被我爹拦了下来。李严毕竟是托孤大臣,杀了于刘禅脸面不利,所以我爹念在李严昔日之功,革其爵位,废其官职,贬为庶人,且罪不及家人。
听说当时李严痛哭流涕,俯首称谢。
李严的事是解决了,可这次北伐也彻底泡了汤。而且因为几次北伐都功绩不大,所以朝中已有些人心浮动,我爹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决定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然后再计划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