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忙摇头摆手,口中重复着不劳烦,不劳烦,随即提了水袋,去附近寻找水源。
阿碧拿出三套干净的衣服,用包袱包好,然后掩住草丛,匆匆走向洞内。
“公子,小公子,先换了身上的衣服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她将放在上面的两套男衫拿出来,然后抱着剩下的衣服就要出去。
“等等。”慕容复叫住她,拿了衣服站起来道,“你且在这里换,我们去外面。”
阿碧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大一小两人已经走了出去,顿了顿,她连忙走到山洞一角,以最快的速度换起衣服来。
待她换好衣服走了出去,慕容复和阮星松早已经换好,见她出来,这才走了进去。
“今晚先在这山洞中凑合一晚上,我已联系了邓大哥,大概要等到明日才会有马车来。”安顿好一切,慕容复拂了拂袖子道。
“是。”阿碧轻声应道,目光却在他的袖子上停留了一下。
很快的,天便黑了下来,刚下完雨,没有多少干柴可以用,好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而在马车下面放了些,现在正好可以拿来解燃眉之急。
简单的用过晚餐,秦章坚决执意要留在洞口守夜,几人说不动他,就随他去了。
阿碧将原本铺在马车中的床被拿出来铺在干草上,服侍着慕容复和阮星松睡好,这才抱了被子,靠在两人旁边和衣睡去。
第四章
阿碧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置身在一片青绿的草丛里,她四下张望看不到出路,齐肩的蒿草将她淹没其中,漫片繁芜中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拼命寻找着出路,然而不论她怎么跑,跑多久,眼前似乎永远都是这一片繁密的蒿草,怎么都跑不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前面出现了一道豁口,紧接着一汪湖泊出现在草丛之后,然而走进却发现,那满池的湖水竟都是鲜艳诡异的血红色,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挣扎着从里面冒出来。
她捂住嘴,看着无数双手脚从那池中冒出来,惊恐地不知所措,手下意识的一抓,抓到了一个树干,顿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握紧。
就在这时,脚下一滑,她身下坚实的地面竟不知何时变成了湿软的沼泽,顿时整个人朝下陷去。
啊——
她在梦中尖叫一声,猛然清醒了过来。
嘴唇张张合合,发不出声来,喉咙一阵艰难干涩,头嗡嗡作响,她闭起双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才逐渐平息下来。
正是半夜时分,整个洞穴一片静谧,篝火渐熄,只余下些许火星。
头中的声响完全消失,她这才冷静下来,下意识转头,借着暗淡的火光,慕容复和阮星松安静的睡颜映入眼帘,去掉了白日里的淡然和清冷,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娇俏可爱,倒是叫她眼前一亮。
微微笑了笑,她正要收回目光,却猛然发现,她竟然死死地抓着慕容复的胳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梦里她紧紧抓住的那个救命稻草居然是慕容复的胳膊。
心下一慌,她条件反射的就想要放开手,然而手指刚要动,却又立即停了下来,她稳了稳心神,待心情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略略凑近慕容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他一副熟睡的样子,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动作小心地慢慢松开了手。
收回手,她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抱着被子对着篝火发起了呆,也许是今天见到的情景太可怕,又或者是连日赶路太过疲乏,莫名的,她竟想起了家人,她前世的家人。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选择忽视这方面的问题,不知道父母知道她死了会不会伤心,一定会吧,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他们亲生的女儿,而小妹呢?会不会后悔?没有了她,她现在一定生活的很开心吧。
前世的一幕幕突兀的幻灯片般在她脑海里闪过,她这才发觉,对于过去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洒脱,到底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她怔怔的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渐渐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并没有睡得很熟,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身旁有细微的响动,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正好瞥见一抹身影消失在洞口。
慕容复?
她蓦地睁开了双眼,转头一瞧,果然不见了慕容复的身影。
这么晚了他出去干什么?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上厕所?
想到这里,她略略安了心,打算先靠着墙假寐一小会儿,等他回来了再继续睡。正想着,揉着双眼的手却猛地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她震惊的东西——
暗淡的火光下,那莹白纤细的手指上沾染着丝丝腥红的血迹,红白相衬,好不吓人!
这是——
她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血液一凝,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她没有受伤,这血迹自然不会是她的,既不是她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慕容复。
晚饭的时候她就疑惑慕容复为何总是时不时拂他的袖子,虽然说他的动作微小,不着痕迹,但阿碧在他身边也算待得久了,对他的动作习惯早就熟稔在心,又如何察觉不了。不过她只当他是嫌衣袖上沾了灰尘,却没有想到这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