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陵香无色无味,中毒者四肢逐渐麻痹僵硬,最后全身无力倒地,使用方法和悲酥清风相似,然而不同的,悲酥清风针对所有人,若是没有解药,任谁也无法动弹。而软陵香不同,若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中了软陵香,只须睡上几个时辰,自然就会慢慢恢复,但若是有内力的武林人士中了此毒,内力使不出不说,更是浑身酸软气力不及孩童。
怪不得蓝凤儿已经跃上了马车半天也不见秦章和张延有所动作,原来他们早早就已经中了毒,僵硬在了原地。
这么说来,她还算是几人里面最幸运的,只睡一觉便解了毒。可是,不对啊,既然是专门针对武林人士的,那为何慕容复却没有事?而且,他既然没有事,又怎么不去救阮星松他们?
阿碧眯了眯眼,余光瞥向身旁的慕容复,雪青色的衣衫褶皱凌乱,发髻也有些散乱,几缕青丝垂在额前,正好垂落在他浓而密的睫毛上,若仔细看,发觉脸颊上似乎丝丝许划痕,虽然细小,但若凑近看还是能够看得见的。
等等,凑近看。
她倏地调转视线,心神一慌,原来她竟不知不觉凑到了慕容复面前。
慕容复正蹙眉若有所思着,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当然,就算发觉了现在他也没有空理会。
“公子,不知道小公子他们现在怎样,阿碧担心……”阿碧抿了抿唇,忧心忡忡的开口,然低垂的眼睫下,点漆的黑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慕容复似想通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正好听见阿碧的话,眉梢轻轻挑了挑,瞧着手下的火势旺起,丢开手中的火棍起身:“别担心,他们暂时不会有事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留下阿碧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七章
阿碧瞧着慕容复走远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慕容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具体的,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一阵阵的头疼拉回了她的思绪,操心完该操心的事情,她这才发觉她浑身难受的不行,头嗡嗡直响,脑袋里迷迷瞪瞪的。
应该是昨夜受凉了,早上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本想着到了镇上找大夫抓几副药就成了,却没想到会遇上蓝凤儿,被这软陵香一迷,更是加重了病情。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嗓子一阵干渴,撑起身子四下望了望,并没有水袋之类的东西,也是,能逃出来就不错了,谁那个时候还有心情记着拿水袋。
忍忍吧,她稍稍挪动身子靠近火堆,将身上的衣衫裹紧,好在不是冬天,这个山洞也比昨日那个要密实许多,兴许她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
想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感冒的缘故,她很快就睡了过去,但是却也不敢睡得很熟,她还惦记着这里是山寨的后山,虽然常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谁能肯定蓝凤儿他们就想不到呢?
不知道睡了多久,阿碧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睁开眼,洞里一片黑暗,火堆早就已经熄灭,只留下丝丝暗淡的火星。
她摸索着坐起身,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感觉精神稍稍好了些,头也没有先前那么昏沉了,不过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她从荷包里掏出火折子,再从地上拿了一把干草,折起来,将火堆重新点了起来。别看她现在做的流利顺畅,开始的时候,她可是连火折子都不会用的,都是偷偷跟着秦章学会的。
点好了火堆,将火势拨旺,她这才拍了拍手打量起四周来,细细瞧了瞧,尤其是洞口,一切和她睡去之前一样,根本没有慕容复回来过的痕迹。
莫不是他去救阮星松他们了?
她舔了舔唇瓣,喉咙一阵干涩,感觉嘴唇上已经裂了皮。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拂了拂褶皱的衣裙,顺道扫了扫头发上的稻草,脚步轻缓地朝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她不敢就这样贸然走出去,贴在墙边听了听,除过偶尔传来一两道虫声鸟鸣,再没有其它响动,这才拨开蒿草走了出去。
出去外面才发现此处是一块峭壁处,洞外是一片浓密纤长的蒿草,密密仄仄地将整个洞口遮掩了起来,抬头,发现对面也是一处峭壁,远远的可以看见似乎隐约有小路蜿蜒其中。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早上还晴朗的天气,此时却是阴霾沉闷,聚集起浓重的乌云,仿佛饱蘸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又似浸泡发胀的生宣,下一刻就要滴下水来,清风徒增,卷起片片落叶。
阿碧在洞口站了一会儿,将四周的景物差不多都巡视了一遍,这才迈开步子,踏上了右边的小路。这洞口虽然隐秘,但洞外却明显有着一左一右两条小路,看样子似乎是被人经久踏出来的,不过小路上还是长出了花草,看高度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从这里走过了,但是看踩痕,却明显有人刚刚才踩踏过。
阿碧沿着这痕迹向前,走了大约十来米,到了拐弯处,刚拐过弯,她倏地停住了脚步——
“公子?!”
拐过弯,视线顿时宽广了起来,一汪小小的水潭出现在眼前,水潭虽小,但四周却围满了高高低低的树木,而慕容复此时正靠坐在一颗碗口粗的树下。
他背靠着树干而坐,一腿支起,一腿平放,头微微垂着,看不清面容,发髻完全散了开来,如墨的三千发丝散落在胸前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