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连连倒退,却也是见惯大场面的,硬气地答道:“本庄做的是正经生意,棋奴那可都是堂堂正正花钱买来的。”
“这难道就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司马厝气极反笑。
司马厝蹙了眉头,总感觉哪里有异样,正想揪起人衣领子审问一番时,却听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
“我生来贪妄,故而处心积虑索取讨要;生来狂寥,故而单枪匹马横冲直撞。你说呢?云督。”
“这样的事无时无地不在发生,侯爷还想听吗?”
司马厝确是存了试探之意。
司马厝已不管不顾抢过番役佩刀,斩断车绳夺马而去,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云卿安才偏过头,说:“把剩余流民好好安置。至于其他的,无你的事,下去吧。”
黑子持续所向披靡,司马厝正一边思考着下一步动作,一边伸手去拿棋子却不想触碰到了旁边人微凉的掌心。
不多时,被司马厝吃掉的红棋子在旁边成了一堆。
窒息般的压抑沉闷连同着一阵阵如车轮碾压过的麻木抽痛侵袭而来,张牙舞爪地在他面前磨牙吮血。
“凑我这么近,盯上什么了?”
“哈哈好!”东家节节败退也不恼,“今日可算长见识了,甘拜下风。”
祸起之时,民不聊生。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着的,真的是不想见就可以不见的吗?
司马厝深深地闭了闭眼,抬脚朝那棋盘走去。上面仅余的几人神色麻木地望着司马厝走近。
云卿安将棋子递给他,专注地望着他,不答反问道:“若要你认输,你可愿意?”
他舍命所求,民生安乐。
桌案棋局七零八落,输赢难料。
云卿安拿过一个黑棋在手中摩挲片刻,对身边人吩咐道:“多带些人手跟上。”
帮他出出气。
疾风在耳边呼啸,林木不安地躁动着,风雨将摧。
司马厝沉默地提刀踩过枯枝败叶,脚下断枝的声音被掩盖。
他是来寻命的。
天暗了大半,伴随着压低的呜咽声,小孩躲进大人怀里,对着惨淡的日光望眼欲穿。
而当家的魁梧大汉们围聚起来,吃喝得满嘴流油,时不时用脏鄙的目光望向他们的货物。
“呸!这烂骨头赏你们的,过把子嘴瘾。”
“这妞长的倒是正,那双眼瞪起爷爷时跟放电似的,想我疼爱就直说啊……哈哈。”····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女人们面如死灰。
如在炼狱。
刹那间,门毫无征兆地开了,风带着沙石一股脑灌了进来。
“老二快去关门!”骂骂咧咧间,一人嚼烂了块肉,大步朝外行去。
里头又恢复如常。
不知过了多久,风已停歇,门却被撞得直响。
“他奶奶的……”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伴随着从流民嘴里发出的惊叫声,一具无头尸体在门口处倾倒而下,沉闷的撞地声似能敲击到人的心底里去。
血汩汩而流,一双靴子重重地踩了上去,带起点点血迹往门槛里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