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知多言,只是陛下之令不敢违。道秦婕妤未深谙御侍之道,特遣臣嘱下调教指点一二。”
龚芜心下一惊。
能得常在御前侍奉的妃嫔可谓是凤毛麟角,何其尊荣,连她都要上下打点疏通人脉以求,凭什么这个便宜能落到秦霜衣的头上?
云卿安却是对龚芜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怒视未予理会,只是命人同押着秦霜衣的侍卫交涉。
他若要保人,自有手段让元璟帝一开金口。
秦霜衣怔怔抬眼,在对上云卿安目光的那一瞬,似有千丝万缕的思绪交织在了一块。喧嚣未歇,而最后又现出阮嫔温婉的笑,和那只苍白的、不可一握的柔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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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琉瓦的冻雀扑棱棱地飞了去,逐温痕,跳杏无红,徒望孤留声,其下人影。
“公主殿下可要跟紧了老奴。”
“是,多谢嬷嬷提点。”李月回恭敬地应下。
陈嬷嬷正在前边领着李月回往寿康宫而去,见她一路走来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而面上又不露出丝毫局促之色,心中不由得生多了几分赞赏,也难怪其在最近得了龚太后的多加关注。
“回太后,荣昌公主已带到。”
甫一越过殿槛,便觉一股使人沉静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毡垫下方之座,宫妇低眉顺目,未见也可知上位之人威仪不薄。
李月回敛眸,碎步上前屈膝行礼,道:quot;荣昌拜见太后娘娘,躬请万福金安。”
龚太后端坐着,用一双厉眼把李月回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见她梳环髻,穿戴、行事礼仪都挑不出一丝错处,目光渐柔和,缓声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李月回闻言抬头,坦然由着龚太后端详,只眼帘微垂以示恭敬,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再过两年,可是不比我那不成器的侄女逊色。宁才人育有方,福泽不浅。”
“蒙太后娘娘谬赞,薄妾本责不敢居功,荣昌得青睐实是有幸之至。”适才那宫妇忙起身躬拜,一副喜不自胜而又诚惶诚恐的模样。
宁氏本后庭奴婢,偶沾君恩竟育下一女得封公主,也是因着元璟帝淡缺子嗣,她虽无尊无宠倒也能凭此安分过活,好歹比当仰人鼻息的婢仆强。
李月回眼睫轻颤,心底莫名涌上不安。
她们母女二人一直这般在宫里头不温不火的,不知今何故,宁氏忽然就得了赏脸抬为才人,早在几日前便同她提起过受龚太后召见一事。此外,莫名其妙的赏赐都被寻了个空泛的由头赐下了。尽管知道凡事有因,可李月回根本就拿不准龚太后的心思。
龚太后深沉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李月回身上,见她一直保持着见礼的姿势,便放下了手中那刚端起不久的茶盏,柔声说:“无妨,名花姿在自逢春。到哀家跟前来。”
李月回恭声应是,依言到了她跟前。
经嘘寒问暖一番,才听龚太后似是不经意般地开口问道:“宁氏,哀家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荣昌可是年方十六了?”
“回太后的话,确是过了十六生辰。”
“好,很好。”龚太后的眼神越发显得慈爱,“桃之夭夭,静女濯华,荣昌可有心上人?闲话家常倒也不必见外,哀家或可替你做主。”
此话一出,李月回脸白了一瞬,下意识地想要从龚绰的掌心中抽回手,却是在对方渐紧的力道中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可说。
殿中伺候的宫人大多都被谴出去了,而宁氏有些坐不住,讪笑两声,忙着承太后的意,道:“贱妾鄙薄,倒是连累了荣昌,若得太后垂青提称一二,实是好事一桩!”
这宁氏是个识时务的,好拿捏。也难怪,在这深宫里头坐惯了冷板凳的人一旦得了点甜头,就容易坐不住了。
龚太后浅笑,有了这一来二去,接下来的话可就好开口了,“侄子龚铭,年岁正适。来日或可多多走动,洽谈其乐……”
外头的日光有些暗了,煌煌灯火次第会起,屏风帷幕之后的影子却是不复先前。当寿康宫外一婢女入内时,龚太后的视线在李月回那故作镇定的面容上停留了一会,这才“大发慈悲”让人把荣昌母女二人送走。
她又唤心腹陈嬷嬷来给自己捏了捏太阳穴,而后从婢女手中接过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