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菲在心里默默叹气:如果祁嘉不是这么好,也许自己很快就放下了。
最后买单时,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争抢了一下。祁嘉被路白菲伸手揽了一把,半摁在怀里,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祁嘉慌了神,而路白菲趁机付了钱。
祁嘉走出小院,想着他们从初识到现在基本都是路白菲在替自己掏钱,心里过意不去,遂对路白菲说,“下次我们另找个地方吃饭,一定让我请你。”
他这样一说,也有点自己的盘算,正好把回请的机会要到了,还能由此再见路白菲一面。
路白菲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嘴角牵了牵,勾出一个酒足饭饱的笑容,说,“行,下次换你来。”
一顿饭吃完,也快到晚上十点了,小巷里已是灯火阑珊。疏浅人影被街灯拉长,投映着老旧的砖墙上,远远地还能听见谁家电视机传出的广告声。
这样的氛围和这样的深夜,总是容易让人变得更加情绪化。祁嘉忍了一晚上,忍住了没有打听那位系花前任的事,这时却因为路白菲在自己跟前展露出一副疏懒随性的样子,而觉得心跳骤快。
过去的一周里,他不得其法地摸索着恰当社交的边界,信息不敢多发,话题不敢逾越,唯恐引得路白菲厌烦。
可是相隔一周再见,路白菲的温和包容一点没变。祁嘉一时冲动,不由得脱口而出,“哥,就算我没办法拿你当朋友,你也一样拿我当朋友么?”
这话说得有些绕口,路白菲听了先是一怔,而后笑问,“那你想我拿你当什么?”
祁嘉也愣了愣,已经滑到嘴边的答案不宜出口,他强迫自己保持沉默。
路白菲随即意识到自己问得不妥,补救道,“一直拿你当朋友的,你也别多想了。”
前一句话,定义了他们的关系,后一句话堵死了祁嘉的妄想。
祁嘉无奈笑了笑,听得路白菲又说,“都这么晚了,送你回去吧。”
“不用送,我自己叫个车就好。”自从小礼堂见面到现在,祁嘉第一次表示出抗拒的态度。他不愿再接受路白菲的照顾了。
路白菲或许是无心的,祁嘉却会因为这种被爱的错觉而一再地沉湎。
祁嘉掏出手机输入目的地,最近的一辆出租车开到小巷口只需不到五分钟。在他低头摆弄手机的这点时间里,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很快他摁灭了屏幕,冲路白菲说,“车很快就到,我们走吧。”
科大的南区侧门距离祁嘉所住的酒店公寓,约莫十分钟车程,而距离路白菲租住的小区仅需几分钟步行。祁嘉虽然想送路白菲到家,却也知道有点多此一举。他们两人走到巷口,车也来了,祁嘉钻进后排座时,还是问了路白菲,“都这么晚了,要不载你一程吧?”
路白菲笑着说,“别了,我就当饭后散步消消食。”
祁嘉没有再勉强,点了点头,侧身上车。路白菲帮他扶着头顶的车框,又替他关上门。
祁嘉没有转头去看他,却又觉得路白菲站在原地,似乎是目送着自己离开的。直到出租车开出去很长一段路了,祁嘉才敢回头张望。
那个穿着的白衬衣的身影,在夜色中还能依稀分辨,路白菲的长发松开了,随风拂动,然而面目已经看不清晰。
祁嘉脸贴着冰冷车窗,望着路白菲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手里还拿着自己送的花束。就算只是模模糊糊的一道身影,在寂静绵长的春夜里,路白菲仍然显得那么修长俊雅。
祁嘉有种欲泪的冲动,他抿紧了唇,睁着眼不肯眨动,才让自己生生忍住了。
可能真的不行,他想。路白菲这么好的一个人,爱谁不爱谁,都是他的自由。祁嘉非要凑到他跟前,问他能不能做朋友,甚至还企图争取一个友谊以上的关系,是祁嘉太不要脸了。
最后车辆在十字路口转了弯,祁嘉再也看不见路白菲的身影了,这才垂着眼在座位上坐好。
车载广播里放着深夜电台的流行芭乐,唱一些热恋的、失恋的,爱而不得的七情六欲,每一句歌词都像在影射这座城市里某个人的心事。
祁嘉大脑空空,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一连听了四五首歌。最后出租车快要开到小区门口时,他暗暗对自己说,就这样吧祁嘉,其实爱也可以远观,距离太近只会破坏美感。
他用了一周的时间,试图找到一个能与路白菲似友非友的边界,可惜以失败告终。他们吃了一顿饭,祁嘉对路白菲的感情有增无减,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揣着的这份喜欢。
祁嘉觉得在这样下去不行。一个人的耐心会用尽,温柔也会用尽。他不能仗着路白菲给予的一点迁就,而继续以各种借口骚扰路白菲。
从明天开始,祁嘉就要在财大上课了。他转念想想这样也好,如果学业忙碌一点,他就能自然而然地减少和路白菲的联系。
主意刚一拿定,出租车缓缓靠边停下。祁嘉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他掏出来一看,是路白菲发来的一条信息:到家了说一声。
祁嘉看完这短短六字,转而把前额靠在前排的椅背后面,闭着眼,近乎绝望地想:要怎么疏远?这也太难了。
第13章和我前女友聊得还开心么
作者有话说:为嘉嘉默哀一分钟
尽管祁嘉对于自己的执行力有过怀疑,但他牢牢记住了路白菲在昏暗小巷里说出的那句意味深长的“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以及“你不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