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寒冽,迅马奔驰踩出鼓声,远近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黑暗,看不清周围行树田野。
这是真正的黑暗,远非后世夜灯长明可以相比。
月照的地方一弯浅黄,月黯的地方梦魂难行。
这夜晚充满诗意和情怀,虞雾落自幼读书,也随时拿得出绝妙诗句。
只是难有心情。
完整抢回包袱也就罢了,可以饶那贼子们不死,倘若贴身衣物在贼子们手里传送,他们只能以死全虞雾落名节。
她不断的催促:“豆蔻快啊,咱们去救人,抢劫是大罪,在本朝律法却不致死,快啊,”
小半个时辰以后,豆蔻嘶鸣一声,来了个马失前蹄,虞雾落若不是功夫不错,轻轻一跃闪到旁边,此时也陪着桃花马摔落官道。
半弯身子,双手捧起马头,虞雾落焦急万分:“豆蔻,你病了吗?”
领先的黑马哒哒回来,雷风起没跳下马时已知道原因,等到他和高山检查一遍桃花马蹄脚,高山双手捂住嘴唇,避免发出忍不住的笑声,雷风起则是轻叹:“为何,你偷跑离家?”
“才没有!”
虞雾落怒目,溜圆的眸子像两块放光宝石,染亮她雪白肌肤后,仿佛全身放出光泽。
没必要向陌生人多做解释,虞雾落才没有脱口说出长辈允许长辈有命。
雷风起下意识的侧侧面庞,避开一下这浑身放光般的女子,语气缓和几分:“不是偷跑离家,为何没有跟随?”
虞雾落猛然的一怔,默然不再回答,俯下身继续轻柔安抚马匹。
苗保迟迟不到,本就是虞雾落忡忡担心。
这个问题,她依然不能回答。
雷风起神情僵上一下,想到被高山拿走的帕子,这女子本来留下痕迹给人,被自己截断。
他完全柔声:“若不是偷跑离家,为何不准备长行马匹?”
虞雾落眨巴眼睛看他,懵懂在乌眉黛目间游走一圈后,再次眨巴眼睛看他。
雷风起心头顿软,不知为何低声下气:“你这马不习惯行道,白天三十里,刚刚大约十里地,伤到蹄脚。”
高山终于没忍住,捧腹笑了起来:“四十里路就伤到蹄脚的马,我头回见到。哈哈哈哈哈,”
虞雾落面上变色,雷风起也觉得高山笑声刺耳,这是看人笑话的时候吗?
一个偷跑离家的女子,除去功夫不错以外,出门的经验半点也没有,应该同情她才是。
这有什么可笑的?
手指前方暗不见人影的地方,雷风起静静道:“去追,别让咱们丢了贼人踪迹。”
笑声嘎然止住,高山缩缩脖子:“好多暗器,我一个人不敢去。”
在他们的话里,虞雾落也盘算着,追回贴身衣物重于生命,可贼人有马已经逃之夭夭,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医治豆蔻,幸好,祖父两封书信出于重要藏在怀里,收拾行李时包袱鼓囊囊的,把一部分金票银票和碎银子揣在怀里。
如果贼子们敢动自己衣物,那就杀了吧。
虞雾落这样想着,抬头看向雷风起,这个男子表现出来的可靠远胜过他气若渊亭的沉稳,接下来怎么样做,与他商议一下不会有错。
“我要救豆蔻,你能帮我一起送它回范城吗?客栈的住宿费用咱们也还没有结呢。”
扑哧!
高山又乐:“住店钱?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