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曾说,要对付一个人,就要瞄准那人的软肋。
这个软肋可能是实际的钱财,可能是身边的某个人,还可能是一种感情的存在。
对于沈弃这类惯于玩弄人心的人而言,他会动心,就是他至今为止最大的漏洞。或许这份不知深度、大概微不足道的感情不会让他色令智昏,成为死穴,但作为用来攻击他的一点,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林寒见承认自己身上有部分是被沈弃教出来的,他们甚至还能有些许的重合,因此她更明白,怎么做才能利用已知条件去伤害他。
沈弃当初的行为她能够理解么?
从逻辑角度,她能。
不论是以前还是当下,沈弃做的所有一切都符合他本身的设定,从他的背景到他的成长以及他所处的环境造就了他的如今,而他也从一而终地顺着符合逻辑的路径运转。
就连这会儿为什么是来抓她,她都很清楚原因:因为她首先是背叛者,其次对翙阁的一切知道得太清楚,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没办法捉到她的影子。
林寒见完全能明白沈弃,要是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大约还能云淡风轻地品着茶说一句:“确实是沈弃的作风,布局也不错。”
但她既然站在了沈弃的对立面。
她的理解就是一把利刃。
面对和陆折予的过往,林寒见还能说一句算是两清;但对沈弃,这点就稍微有点不太好办。是她当初选择的方法有问题:她就不该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无可避免地表现了更多演技类的真真假假,导致沈弃上钩、对她投入的时候,他们一笔笔的账没办法那么清楚地完全划开。
沈弃对她的教导比陆折予的监督更投入心力,加上许许多多的杂七杂八,她的付出也不是狗嘴里随便吐出来的东西,演戏并非没有成本;最后的叛逃是她不忘初心,若是再也不见自然是皆大欢喜,偏偏不能。
话说回来,不是用这种办法,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给予沈弃足够深刻的一击。
这游戏真会给玩家放死路,不遗余力地坑玩家。
“我这样就是糟践他?”
林寒见不为所动地反问道,“那你回去问问他,当初糟践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喜欢我?”
下属嘛。
对主子都是忠心的。
听见外人拿话戳主子不曾交付的真心,当然受不了。
看到羽一的表情越来越差,林寒见持续挑衅道:“他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是那样的场景。沈阁主这样的聪明人,若是随便感受这普通的人间情爱,充作消遣便罢了;如若不然,我们主仆一场,不妨送他一句忠告。”
“他要是继续喜欢我,会更后悔。”
最开始见到的时候,没有一见钟情的情况下,自然想不到以后会是什么境况。沈弃做出了符合他人设的事,所以,林寒见也在做符合她本心的事。
——要是你没有那么泥足深陷,我们只管拼杀;一旦你继续喜欢我,你绝对会在这过程中不断地加深后悔,成为你杀伐决断、运筹帷幄人生中最浓烈重彩的一抹败笔。
“所以……”
林寒见藏在袖中的手指,无声地贴向掌心,朝着手腕处靠拢,“羽一,你要是真的对他忠心,就该在这里将我这个唯一能影响他所有计划的人,直接杀了。”
话音落时,她腕上的檀木珠应声而断。
林寒见从中扯断了檀木珠,反手将其紧紧地抓在手中,避免珠子散落。
这点突兀的细微动作被视为开战的信号,羽一反手以刀鞘攻了过来,速度快得令人反应不及。
林寒见预判了这一招,侧身躲开,发带却被蛮横的刀气划破,看得出来羽一还是不敢对她下狠手。
真可惜。
他的任务是绝对要失败了。
刀柄在掌心旋转几圈,林寒见借着侧身的时机踩上树干,以牙还牙地冲着羽一脑袋去。
不远处从船上费了大劲儿赶来的风季,还没看清楚状况,只知道两边打起来了,捂着脖子忙不迭地叫:“别伤着这姑娘!一定别伤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