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感觉到那股杀气。
那么他一定也会像那对被人刺杀在道旁的年青夫妻一样,现在也已被刺杀在床上。
剑光一闪,剑声一响。
剑没有声音,小方听到的剑声,是剑锋刺穿床板的声音。他听到这一声响时,剑锋已经刺穿了木板。现在剑锋刺穿的地方,本来就是他的心脏,可是现在剑锋刺穿的只不过是一块木板。
——不管这把剑是一把什么样的剑,这把剑一定在一个人的手上。
——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一定还在床边。
小方身于有如鲤鱼打挺般跃起,全身上下每根肌肉每一分力气都已被充分运用发挥。他的身子忽然又一翻,然后就直扑下去,向一个他算准该有人的地方扑下去。
他没有算错。
他抓住了一个人。
剑锋还在床板间,剑柄还在人手。
所以小方抓住了这个人。
这个人被小方抓住一扑,这个人倒下,小方抓住这个人,所以小方也倒下。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同样都倒在地上,可是两个人的感觉绝对不一样。
为什么呢?
被小方扑倒的这个人,本来以为必可一剑将小方刺杀的人,现在却反而被小方扑倒,心里一定会觉得非常惊讶恐惧和失望。
小方的感觉更惊讶。因为他忽然发现被他扑倒抓住抱住的人,居然是个女人。
一个非常香非常软非常娇小的女人。
他看不见这个女人,看不见这个女人穿的是什么衣服,看不见这个女人长的是什么样,但是他看见了这个女人的眼睛。
一双发亮的眼睛。
一双他觉得仿佛曾经看过的眼睛。
两个人都有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很大,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小方确信自己一定见过这个女人,一定见过这双眼睛,却又偏偏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你是谁?”小方问,“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女人忽然笑了,笑得很奇怪,笑得很甜。
“你居然想不起我是谁?”她吃吃地笑着说,“你真不是人,你是个王八蛋。”
就在她笑得最甜的时候,她手里又有一件致命的武器到了小方的咽喉间。
每个女人都有手。
女人有很多种,女人的手有很多种。有些很聪明的女人,却偏偏长了双笨手。有些女人很秀气,却偏偏长了双粗手。
这个女人不但美,而且很干净,穿的衣服就好像刚从裁缝手里拿回来的,头发也无疑刚经过精心梳理,甚至连鞋底上都看不到泥。
奇怪的是,她指甲里却有泥。
她手里捏住的是一条小虫,一条黑色的小虫。她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住这条小虫,把这条小虫放在小方的喉结上。
“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她问小方。
这个问题小方根本不必回答,也懒得回答,就算只有三岁大的孩子也知道这是一条小虫。
这个人却说道:“如果你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条虫,你就完全错了。”
“哦?”小方问,“这难道不是一条虫?”
抓虫的女孩子笑了:“这当然是一条虫,就算是笨蛋也应该看得出这是一条虫,只不过虫也有很多种。”
“你这条虫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