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中用力,只听劈啪一声脆响,茶杯已被他握成六七小块,仍烫的茶水从他手间流下,阿利耶却似乎感觉不到一般。
他右手一挥,向地面丢了四块小碎片,占据四角,道:“当前欲望大陆群雄割据,这是四大强国。”
朝中间地带又丢了一块碎片,道:“此为五国联盟,地处双湖平原,交通发达,以商业立国,富甲天下,又是鱼米之乡,自己自足。虽然国小力弱,但五国向来团结,以抗强国,又有强大财力为后盾,潜力不可小觑。”
他踏上一步,到西南角碎片跟前,道:“玛咯斯王国,地处大陆西南。国土辽阔,新近在玛咯斯大会战中取胜。‘黄金骑士团’号称大陆第一强兵,军团长圣骑士兰特更是有战神之名,隐隐有大陆第一名将之势。”
夏尔蒙眼角微一抽搐,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暗黑法杖,却没有开口。只听阿利耶继续道:“但其国内积弊甚深,矛盾错综复杂。而且新任国王年幼无知,政事由四大辅政大臣掌握,争权夺利,不言可知。故此国已不足为惧。”
顿了一下,阿利耶往旁边跨上一步,道:“纳斯达帝国,地处大陆东南。民风剽悍,武力最盛。但大败于玛咯斯,国力一落千丈。皇帝巴兹病重,政局不稳。三子夺位之势,水深火热,天下皆知。又有北方开兰入侵,虽已挡住攻势,但已是雪上加霜。”
夏尔蒙突然道:“那以你之见,纳斯达未来国势如何?”
阿利耶看了他一眼,道:“短期之内,极为艰难。但若巴兹不出意外,身体康复,就可压下三子,掌控朝政。北面虽有战事,但已稳住大局,西有大人你镇守门户,外患无忧。假以时日,必可恢复元气。”
言毕,他深深望了夏尔蒙一眼,却见夏尔蒙脸色如常,竟是无动于衷。
阿利耶洒然一笑,也不在意,向前一步,道:“开兰王国,地处大陆东北,国王弗罗斯特在位多年,老谋深算。有独子克里姆,无争位之忧,朝政稳定。但它亦有隐忧,弗罗斯特年事已高,万一过世,克里姆能力如何,尚不可知。同时开兰王国位置偏北,冬季严寒时间长,气候恶劣,经济上较为单一,以农牧业为主,商业不甚发达,对五国联盟财力上的依赖比其他三国都更多一些。此亦是极大弱点。”
夏尔蒙缓缓点头。
阿利耶手一指,向最后一块碎片道:“布鲁斯王国,地处大陆西北。为四大强国中建国时间最早,历史最长同时也是国土面积最大者。以今时今日来说,它已取代纳斯达帝国为大陆实力最强国。欲望大陆除人类外四大高等种族,半兽人族困居荒原,矮人族分布于布鲁斯,玛咯斯和纳斯达边境山区,深居简出,虽有通商来往,但接触不多。剩下的狼族和精灵族,也是两个和人类关系最密切的种族,都生活于布鲁斯境内。几百年来,布鲁斯王家和狼族,精灵族的关系一直很稳定,特别是在布鲁斯军中,狼族军团和精灵组成的神箭军团,都是布鲁斯军赫赫有名的王牌主力。”
夏尔蒙一皱眉,沉吟了一会,道:“那以你看来,布鲁斯可有弱点?”
“有。”阿利耶断然道,“首先,当今布鲁斯国王霍夫曼是在十年前接替过世兄长斯特列接任王位,但当时斯特列已有一幼子巴维尔。当遗诏内容公布,一时众人大哗,至今布鲁斯国内仍有斯特列死得蹊跷的传言。如今巴维尔已长大成人,这叔侄二人的关系,就是布鲁斯隐忧之一。其次,霍夫曼对外政略模糊。他在位十年,多有改变祖先惯例之举。尤其是此次玛咯斯大会战,他竟不顾和玛咯斯历代交好,拒不发兵援救,倒置两过交恶。故霍夫曼能力几何,把布鲁斯带向繁荣还是引向衰弱,都是未知之数。”
这一次,夏尔蒙思索良久,却没有任何表示。
阿利耶看着他,微微一笑,把手中最后一块碎片抛在地上,正在玛咯斯和纳斯达之间,道:“最后,这是苍云走廊。”
一时间人人动容。
“苍云走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土地肥沃,地扼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甚至关系到一国兴盛衰微。这一点从六年前拉曼投向纳斯达则纳斯达国势一日千里即可见之。今日,夏尔蒙大人你手握重兵,完全掌控苍云走廊,对玛咯斯和纳斯达两国而言,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人物。”
说到这里,阿利耶衣袍一挥,用腿一扫,将地面各碎片都扫到一旁,然后负手而立,目光炯炯,直视夏尔蒙,道:“在此乱世,此实为帝王之资。却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夏尔蒙迎这阿利耶的目光,和他对望着。他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似乎要把他从里到外都看个透彻。然后,他迈开脚步,向这阿利耶走去。
望着那黑色的身影逐渐逼近,阿利耶心中竟有些激动,这令他自己都感动了意外。
很快的,暗黑法师走到了阿利耶的身旁,却没有停下脚步,他走过阿利耶,一直向前。阿利耶回身看着他。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暗黑法师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
然后,抬头,望天。
那一片高高的,无垠的,壮阔的青天~!
“那是什么?”暗黑法师淡淡道。
“天。”阿利耶望着他的背影,道。
暗黑法师也不回头,也不转身,就那么一直望着天空,似乎他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已与那天空融为一体。然后,他徐徐地,静静地道:“在那天空之下的人,便是我了!”
纳斯达帝国,梵心城。
天已黄昏。席娜慵懒地坐在梳妆台前,幽幽地看着镜中的女子。
那女子很美,只是此刻却带了些倦容。一连坐了几天马车,从五国联盟回到梵心城,任谁也会疲累。
她用手轻轻抚摩自己白皙的脸庞,触手是柔软温和的感觉。那玉也似的肌肤,在这愈渐昏暗的光线中,竟那般妖艳。
只是,这般美丽的容颜,却不知是否有人,真心疼惜?
她低低叹了口气,但立刻下意识收紧了皮肤。
她怔怔地看这镜中哀愁的女子,咬了咬下唇。
女人,是不可以老的!
女人,是要一直美丽的!
她是个因害怕而拒绝老去的女子。
门外,远处,此时,此刻,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席娜低下了头,在那一刻,镜中的倒影似乎也疲惫不堪,然后缓缓的,缓缓的伸出手,把梳妆台上淡绿扇子,拿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