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先把自己的头发理顺,让他们都听话的伏在头上,然后用手沾着药汁,一络络的给自己从上到下开始染,后面看不见的地方,就多染几遍。
染好后,在月光下,梅霖看看镜中的自己竟俨然一个小帅哥的模样,虽然五官面目看不清楚,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么帅,明天还不等着饿死啊!”这样想着,又用手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再绕着自己的脑袋转了几圈,又成了一个乞丐的模样。
来苏州是为了找医丐,但即号称“医丐”,想必是不会同一般医生一样,悬壶问世的,恐怕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既然求不着,那就干脆不求,当前最要紧的是命,而不是眼睛,怎么想点办法,明天能多讨点钱。
有了,梅霖沿着那条最繁华的街道向前走着,边走边用脚试探着,终于选好一个略带凹坑的地方。梅霖拿出随身带着那块破碗片,开始工作起来,一想到明天那漫天向下洒落的铜板,梅霖几次都高兴的笑出声来,干的更加有劲了。
第二天,天未亮,早起的人们就发现了华荣街上跪着一个最可怜的小孩,低着头,不声不响,头发乱蓬蓬的,双目失明,最奇的是没有了小腿,膝盖以下是一块破旧的白布,直接铺在地上,白布上用黑色药汁写着看不清楚的蚯蚓字,自是叙述了他的悲惨身世。
每一个路过了人看到这种惨景,都不禁于心不忍,议论纷纷:“这是谁家的小孩啊?这么可怜,大人也不管管?”
“管什么管,你没看到上面写着父亲去世,母亲病重吗?大人连自己都管不了,还管的了小孩?”
“这一家好可怜啊!赶紧给点钱吧!能帮一点是一点!”
“他不会是骗人的吧?”
“别的能骗人,脚都没了怎么骗?别说了,快给钱吧!”
无论别人说什么,梅霖都低着头一声不响,沉默是铜板啊!
梅霖脸上一幅麻木了的神态,心里却在不停的数着到底有多少个铜板归自己所有了。有时,乘别人都转身之机,梅霖也会狠狠抓一把铜钱揣在怀里,不过这种机会少的可怜,这里的人是络绎不绝,有时竟会围个人圈,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梅霖身周早围满了铜板,梅霖在心里大叫:“够了,够了!”可是那铜板却还是不断的跌落在梅霖身旁,仿佛永无止境似的。梅霖都想赶紧逃走了,可是众日睽睽之下,一个没脚的孩子怎么走,要是站起来走了,那不立马露陷了,不用说铜板了,连命也有可能留在这里了。
有时候,装乞丐,装的太像了也不是件好事啊!
梅霖看着几乎把自己双腿都埋起来的铜板,心里是叫苦不叠,只有盼着太阳公公快点下山。可是,太阳公公好象被定住了一样,几乎一动也不动。
梅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在盛夏的太阳叔叔面前,早已筋疲力尽,却偏偏没有一个人记的给点干粮、馒头的,这铜钱再多,可也不能当饭吃啊!
所以说,铜钱并不是万能的。早知道,梅霖就写上要馒头,不要钱了!
现在倒好,空守着一大堆钱,恐怕要饿死在这里。
第二卷 水山蹇之流浪少年 第八章 郝老舅
梅霖身子摇摇晃晃,越加感到难以支持。就在这时,忽听到一个粗暴的声音喊道:“闪开,闪开,收税啦,收税啦!”
梅霖一听,坏了。那两个收税的又来了,自己非露陷不可了。梅霖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只听那个粗暴的声音在头顶,说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快交税!”
“野孩子?难道他没认出自己来?”梅霖昨晚刚染的发,脸上的黑汁也没洗,此时又是少了两只脚,那衙役怎么还能认的出来?
梅霖正想开口说:“尽管拿!”却听有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道:“这孩子这么可怜,你们还收什么税?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自己有没有孩子?”
接着,四周一圈声音附和:“对,你有没有良心?”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挺身而出,挡在了梅霖身前。
那衙役一看不好,要惹起众怒,连忙软了下来:“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事也不是我想干的。老爷吩咐下来,我们不能不做啊!大家也要提谅我的难处啊!”
“不能收!”一个声音喊道,一圈声音跟着。
“这样吧,少收一点行不行?”
“不行!”
那衙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正在考虑如何办,是不是把他们都抓起来,还是先去叫人?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岁的河南人排开众人走了进来,后背爬着一只小猴子,手里还牵着两只大猴子,向着那衙役一鞠躬,那两只大猴子也跟着一鞠躬,小猴子却盯着衙役一阵呲牙咧嘴,说道:“大爷,他是我外甥,是来找我的,想是刚到这儿迷了路,不得不乞讨。你就饶过他吧!他的税我来拿。”说着从怀里掏出半锭银子,递给了那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