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侧的椅子上坐着那个人,我看过去时,他正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稍久,他平静地开了口:“你怀孕了。”稍后又补充:“十五周。”
怀孕?
居然快四个月了?
呵……
掉了一个孩子以后,我的生理期一片混乱,有时一两个月不来都是常事。之前调理的还将就,到了维也纳,不再吃那些中药了,又重新乱了起来。
“把孩子留下来。”他的脸色是灰的,眼睛是肿的,西装是皱的,好像比我失血还要多:“好吗?”
我摇头。
他看着我,先是沉默,继而道:“你上次对我讲的话是真的,对不对?”
什么话?
一时间,我想不起来。
“那个孩子,早就死了……”他在说‘死了’这两个字时,几乎是梦呓的:“你当时怎么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因为我不敢。因为那年我还不到二十岁,比现在还傻还蠢,我还想着息事宁人,一点也不敢怪罪魔鬼。
算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心里略微有些恼火:居然这样自杀也失败了。
居然还怀孕了。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盛华延又开始追问:“怀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
“阿清。”他先是轻轻地叫了我一声,随即默然,最后终于颓然地问:“你是想让我等你们都死了才发现,想我家破人亡,是吗?”
“盛华延。”我瞅着他那一脸的痛苦,忍不住问:“你是来哭耗子的吗?”
他沉默。
“我能求你给我安排个流产手术吗?”
他依旧摇头:“生下来吧。”
看吧。
那还这么悲伤做什么?
摆出这样一幅痛彻心扉的德行给谁看啊!
我忍不住笑了:“我生了孩子要怎么样?生了你能答应跟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吗?”
他也没说话,意思就是不答应。
我于是闭起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我差点睡着,突然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我答应离婚。”
这话说的太突然,我本能地张开眼睛,看到他已经站起了身,房间里阳光太足,叫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几乎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孩子满月以后我们就离婚。”
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