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南条先生。我没事了,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好——”随着夜的迷离,清美如夜神的杜小夜如雾飘忽地出现:身后跟着一向冷漠傲人的南条俊之。那矿石黑的冷眼眸,一向不对人显露出感情的那如黑洞的深邃,此刻满溢着说不出的无限的柔情。
织田操整个人冻住了。身体冻住了,血液冻住了,心跳也冻住了,冻成失去知觉的石头,被黑暗所隐没。
雨在落,夜色在加浓。陡露在寒气沁人的湿冷雨雾里,杜小夜极轻微地打个冷颤。
“着凉了?过来……”南条俊之温柔地将她拉近身,拉开风衣将她拥护在怀中。
“我没事……”杜小夜不安地避开他的温柔,“南条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对我那么好。我一一我一—”她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才好。在她最脆弱、最觉得无依无助的时候。南条俊之温柔地做为她避护的港湾:她怕自己会就此陷进去,愈陷愈深愈难以自拔。
她已经踏陷过一次了;现在,她的心还陷溺在那个充满痛苦折磨煎熬的池沼。那个池沼,以爱为名,以情为召。深深将她禁锢在最深层的底沼。
“还是不行吗?小夜——”南条俊之抬手轻轻地抚触她的鬓发、抚触她冰冷的脸庞。
“我这样对你,还是不行吗?我从来不认为,我会为任何女人而心动,但我却为你动心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但它却这样发生了……”
南条俊之温柔的抚触,含情的凝视,比什么都能牵引住杜小夜被禁锢住的心。她矛盾极了一一一她的心向着织田操,却又受着南条俊之的吸引。而这个吸引,从第一次见到南条俊之时就存在了:他激发了她心中所有美的构想与想像。
“南条先生一”她困难地开口:“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承受不起。你出身世家,各方面条件又那么完美,我们距离相差那么大,根本……根本……我们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像我跟织——”她猛然顿口,表情霎时变得哀怨多愁。“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根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我来说,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给我一个答复——”
夜雨像丝,寒气由毛细孔一丝一丝渐渐地渗人杜小夜的皮肤里。她禁不住又打个冷颤,南条俊之解下风衣为她披上。
“南条先生……”杜小夜深深受着牵引。但是——她低下眉,微微摇头“我承认,我深深地被你吸引。第一次遇见你时,我整个心都感到震撼,我——”
“唰”一声,织田操手上的玫瑰垂掉落地上,凌散开来。
“原来,你一直避着我,不肯见我,就是为了如此,为了南条俊之——”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面色苍白,发着抖;平素的傲慢锐气都随着沾湿了满身的雨滴结凝成深沉哀痛的悲绪。他的心完全冻结了,暗暗偷泣。
只杜小夜那样锥心的一句话,他所有的信心就都被击垮。她说她深深地被南条俊之吸引,她的心为他感到震撼一一一够了!够了!
“操?”杜小夜惊唤一声。织田操苍白的表情、绝望的神态,使她冻结了。她盼望了那么久,却没料盼到如此的局面。她离魂似的移向他,千言万语到头竟不知如何开口、怔怔地望了他一会,才说:“你听我说,我一直在等你,一直——”
但织田操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在这之前,猖狂的若此早就暴跳如雷;但此际,他却丧失了所有的傲慢与跋扈的火焰。爱神的黑箭,植着猜疑和误会,笔直射人他胸田。
他自尊心深深地受到打击,受到伤害,加速了他内心爱情的“死亡”。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到的一切,葬送了他一切美好的幻想。那一晚,他要杜小夜做选择,选择他或是南条俊之,而现在,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表示着她选择了南条俊之?
“操——”杜小夜想解释,往前轻跨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织田操本能地扶住她,眼光瞥向地上,苍白的脸瞬时变得更加青冷,面孔痛苦得几乎都扭曲。
暗地上,横乱着朵朵被冷雨打得湿烂、支离破碎的玫瑰;散粘着撕成碎页的纸片。
“这就是你的回答?”织田操心头插着的那根黑箭,往脆弱的心又刺深了几寸。这些满带着他爱意的玫瑰,竟被如此无情地丢弃一一他懂了、他明白了。
“什么回答?你在说什么?”杜小夜困惑地望着那些花朵。对这件事,她一无所悉。
“什么都别说了!我完全明白了——”织田操摇头退了两步,落寞黯然。“南条,你赢了,她选择了你——”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杜小夜慌了。她知道织田操误会她跟南条俊之——但是,他为什么会来?他不是要跟南条美穗结婚了吗?
“南条先生,请你让我单独跟他谈谈。”她低声地要求南条俊之离开。
“也好。”南条俊之点头说:“你跟他之间早点解决也好,不必再痛苦下去,折磨自己。”
微雨丝丝,缠绵不离,冷冷地落在杜小夜的发。冰冷的嘴唇;落在织田操的眼,苍白的脸庞。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杜小夜颤声问。
那件事——织田操嘴唇微微蠕动,目光触到社小夜身上披着的南条俊之的风衣,心头猛然悸痛,眼神黯淡下来。
算了!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社小夜忍不住喊起来。
她一直盼望再见到他,等着他解释;只要他肯说,不管是什么,她都愿意相信,然而,好不容易相见了,他却如此沉默,如此让她陷入绝望的沉默。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她眼底露出乞求。只要一句话就好:只要织田操肯随便对她说一句,她都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