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赵羡,朱海轩顿时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道:“王爷请进,本官一时情急,有些失态了。”
赵羡走近前去,将卷宗放在桌案上,道:“方才看到的,尚书大人看看吧。”
朱海轩伸手来拿,却发现赵羡的手仍旧按在那卷宗上,并不松开,他的面上闪过几分疑惑,道:“王爷?”
赵羡笑了一下,道:“尚书大人要仔细看看。”
朱海轩不知他为何会这样讲,神色颇有些惊疑,但立即应承道:“是,本是下官分内之事。”
赵羡这才松了手,笑着道:“这案子死的是朝廷命官,从五品知州,看起来确实有些棘手,尚书大人要费心了。”
听了这话,一旁站着的右侍郎不禁用眼睛看向朱海轩,赵羡见他们这般,面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轻笑一声,不再追问,转身离开了,左右刑部也不是他主事,右侍郎与刑部尚书会如何处理,他暂时无从置喙。
到了下午散值的时候,赵羡准备离开,没走多远,路上就碰到了一个人,是右侍郎祝元乃,他见了赵羡,连忙拱手见礼:“下官见过王爷。”
赵羡笑笑,神色温和地望着他:“右侍郎要回去了?”
祝元乃笑笑:“回王爷的话,正是。”
“那正好,本王也要走,就顺路一起吧。”
祝元乃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做了手势:“王爷请。”
“请。”
两人一道走着,先是随意聊了几句,不多时,赵羡便把话头扯到了山阳省的那个案子上,道:“今日那个案子,右侍郎看了卷宗了么?”
祝元乃忙道:“下官看了,这作案之人真乃穷凶恶极之辈,其行径之残暴,实在是令人发指,幸好后来还是被缉拿归案了,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唏嘘的这几句,在赵羡听来全是废话,半点用处也没有,他笑了一声:“尚书大人怎么说?”
祝元乃道:“倒是没说什么,将卷宗交还给了下官。”
赵羡点点头,眼看宫门口就在近前,他将话题扯开道:“听说仙客居近来有了好酒,名叫梨花酿,乃是三十年的陈酿,本王正欲去品一品,都说相请不如偶遇,右侍郎要不要一道去?”
祝元乃本就是个贪杯之人,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喜不自胜地道:“那……下官可就厚着脸皮,叨扰王爷一回了。”
赵羡笑吟吟道:“右侍郎何出此言?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品酒,哪里有两个人一道来得好?”
祝元乃顿时笑了,两人出宫去了仙客居,在雅间坐定之后,赵羡果然叫伙计上了陈年的梨花酿,酒坛子甫一揭开,祝元乃的鼻子就下意识抽动了一下,赞道:“好酒!”
赵羡笑笑,示意伙计倒酒,一边道:“祝侍郎若是喜欢,可以多饮几杯,听说这梨花酿一共只有五十坛,再多的就没有了。”
闻言,祝元乃分外高兴,道:“好,好,那下官就不与王爷客气了。”
他果然没与赵羡客气,一共上了三坛子梨花酿,祝元乃一个人喝掉了两坛半,直喝得熏熏然,酒气上头,一张脸都涨红了,两眼发晕,赵羡盯着他看了一会,抬了抬手,伺候的伙计立即意会,退了出去,雅间的门关上了。
祝元乃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道:“好……好酒。”
赵羡笑了笑,道:“祝侍郎还要来一坛么?”
祝元乃道:“今……日叫王爷破、破费了……”
“无妨,”赵羡不甚在意,又低声问道:“今日那案子,祝侍郎果真仔细看了?”
祝元乃顿了片刻,眼睛有些发愣,他努力想了一下,才明白赵羡的意思,笑了一声:“看了,看了……不过么,看了也没用啊。”
赵羡眼眸微沉,嘴里却道:“这话是何意思?祝侍郎不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么?”
“是奇怪,”祝元乃又打了一个酒嗝,试图直起身来,眼神有些放空,继续道:“这种案子,下官也不是头一回见了,说是结了案……实际上么,还是悬案,结不了。”
“哦?”赵羡略微来了兴致:“这是什么缘故?莫非犯案之人很有来头?”
祝元乃啧了一声,慢慢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今日劳……王爷破费,下官就、就说一说。”
来了,赵羡略微坐直身子:“愿闻其详。”
“这事儿下官也是前些年才听说,下官入刑部任右侍郎一职,已是三年整了,也是和王爷您一样,才来便听说了这么一桩案子。”